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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臣此刻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不为别的,单单是渴望去看看盐政的账目。
之前大明盐税长期固定一百万两左右。而今新政之后,不知道大明盐税到能到什么地步。要知道,宋代的盐税能到一千二百万贯。宋代的贯与大明的两虽然有很大的差异,但是大体上可以划等号的。
毕竟,货币的价值细节问题那是经济学家的问题。
而周梦臣只要大差不差就行了。
在进入扬州之前,周梦臣追上了车队,然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扬州城之中。
扬州知府,扬州通知,等官员与林润一并来拜见周梦臣。
周梦臣看扬州知府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微笑。
扬州上下,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周梦臣的身份,也是因为周梦臣对扬州淮安两府,在去年一年之内,有很多干涉。最多的干涉就是荒政与水利。
折磨的这两府的官员,几乎是苦不堪。
其实,周梦臣这样做的是侵犯了南京户部尚书的权力。但是正如之前所,相同的权柄在不同的人手中,能发挥出不同的效果。
有人当南京兵部尚书,仅仅是南京兵部尚书,有人当南京兵部尚书,能当成南方之主。周梦臣这才侵犯一点同僚的权力,又有什么打紧的。
户部尚书不愿意,当面对质啊?
很显然户部尚书张鳌不愿意得罪周梦臣。一心养老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扬州府加上淮安府基本就是后世江苏省江北部分了。当然了,也有很多不同,比如没有徐州,在具体的划界上也有不同,也没有清朝数百年黄河往大海之中,推进了数百里的地盘。
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周梦臣将这些人给打发之后,遍将林润请了进来。
周梦臣看林润气质有一些变化。
林润…之前更多是书卷气。而今脸上有一些发黑,但更多有一种朴质干练的气质,周梦臣知道,这是林润在这一年之内历练出来的。
周梦臣说道:“我听说,盐价只有三文,却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赋税?”
林润说道:“大人,您猜?”
周梦臣说道:“一文?”
林润说道:“是两文。”
周梦臣
一愣,说道:“两文?”这让周梦臣有些吃惊,如此说来,大明百姓吃得哪里是盐,分明是税。周梦臣急忙问道:“够成本吗?那些盐场答应吗?”
周梦臣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大部分盐场都会给权贵们经营,大明朝廷从盐场收盐而已。如果有两文钱的赋税,那么说明,盐场必须以一文一斤的价格卖。
周梦臣很怀疑,盐场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林润说道“下官在盐场蹲守三个月,确定如果不遇见大灾害。盐场每十斤盐成本能到五文上下。”
周梦臣说道:“那就是每斤盐成本零点五文?”
林润对周梦臣的数学也是有些了解的,自然能听懂周梦臣说什么。说道:“正是。其实大人想想也就知道,盐场地方这很大的。两淮盐运司下面的盐场,一个都有数百亩甚至更大。如果天气良好的情况下,一个盐场一个月产出的盐都有数十万斤乃至于更多。他们的成本并不多,无非是包场费,人工费用。这都是极低的。”
周梦臣说道:“等等,包场费?还有这个?”
林润立即说道:“请大人恕罪,我擅作主张了。我没有扑卖盐场,而是扑卖盐场的租赁权,一般一年一次。如果他们后面有人,可以围标。如果他们没有人,就要大出血了。”
周梦臣心中暗道:“这是聪明人啊。”
周梦臣在盐政上用的手段,林润立即学会了。
是的。周梦臣在对待盐政的既得利益者,就时候好像切香肠一般,将那些没有权势,没有实力的玩家全部抖了出去。比如魏国公府。魏国公府之前,每年从盐上面赚了多少钱,没有人知道,但是谁都知道,魏国公那为草包,因为盐政的问题,在家里骂了周梦臣好几天,可见肉疼之极。
而林润有样学样,如果有权势,就好像黄锦宫中这些人。他们每年看着给一点就行,一文也行,一两也行。但是到了某一日,某些人失势了,就不是这个样子的。要么出大价钱维持住。要么,就是重新洗牌。新上位的权贵,第一年非出一个大价钱不可。
甚至还有二桃杀三士等种种操作。
周梦臣不得不承认。在权谋上,他的能力不过是合格而已。根本不算出彩。林润…之前仅仅是没有往这边想过,而今一想到,就弄得明明白白的。
而徐阶更是将周梦臣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这让周梦臣打多多少少有一些沮丧。
周梦臣心中叹息一声。振作精神,问起了他最想问,也是最重要的问题。问道:“从去年到今年一年盐税能有多少?”
第八章 开中法怎么办?
“具体数目还在核准之中。”林润说道:“估计在三百万上下。”
周梦臣听了,有些皱眉。说道:“仅仅有三百万两?”
这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在周梦臣看来,盐税有千万之数,是基本操作。进行改革之后,怎么才三百万两?
林润说道:“今年两淮产量在一千二百五十万石。一小引四钱银子。大引八钱银子。一共在三百万两上下。”
周梦臣听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是他自己想错了。以为这是四个盐运司的产量。
大明产盐的地方,也就是长芦,山东。两淮。这是产盐大区。平日这盐运司不是一个人管理的。但是在鄢懋卿的时候,因为严嵩的原因,鄢懋卿一个管了四个盐运司,也就是两淮,两浙,长芦,山东。而徐阶是什么人,是最守规矩的人了。他决计不可能这样破坏国家制度,故而,林润即便是徐阶的爱将,也只能掌管两淮盐运司。
不过,也不错了。所谓两淮盐,天下咸。
长芦盐场后世一度超过了两淮盐场。但是而今却不是这样的。两淮盐场才是大明最重要的盐场,产盐占据了天下一半,甚至更多。甚至周梦臣而今觉得,这个的产量,而今要超过其他所有盐运司。
不过,想到这里,周梦臣又皱起了眉头。
如果按周梦臣的估计,全天下的盐税能有五百万两就错了。
五百万两并不少了。但是比起宋代的一千二百万贯,已经周梦臣千万两级别的盐税。还是差了不少。
林润说道:“大人依旧不少了。如果想再增加盐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全部官营。只是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林润严格遵循了,降价不降税,并整理了盐业之中的种种漏洞,形成了一整套围绕盐场征税的办法。一言以蔽之。林润而今征收的赋税,都可以称为场税。也就是在盐场直接征收的赋税。
但是真要说起来,盐商的利润依旧很大。即便盐税降到三文,但是陕西等地内陆的盐价,估计还在十几文,乃至更多。
一部分是盐区限制。
大明每一个盐运司都有自己行盐的范围,就好像是经销商一般,不能超出这个范围贩卖官盐。所以两淮盐运司占据最大的范围,几乎在大明精华地带,都是两淮盐运司手中。
这种割裂的市场。让两淮盐运司降价,与其他盐运司关系不大。
另外一部分,自然是运费的问题了。这种商品价格能翻上几翻,虽然运输在这个时候长途运输是非常耗费精力乃至于人命的事情。但并不以为这盐商就不赚钱了。
宋代的盐业政策,几乎管理到了卖盐的每一个环节。所以盐业整个产业链的利润都在朝廷手中。故而,有一千多万贯的盐税。但是明代的盐业政策就不一样。最少没有全部掌控的想法。
朱元璋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大明实行开中制,让人运粮食到边关,然后拿了盐引到盐场领盐。这里面其实也有附加给盐商强制劳动的义务。所以盐税也不算太高。
大明盐税长期在一百万两浮动。固然是有贪官污吏的时候,但是大明前期的时候,盐税也不过是两百万上下。
而今盐税能有五百万上下,其实也就随着人口生长,百姓增多。对盐的消费增多,而造成这个样子。
如果想让盐税再次攀升。最好的办法,是在各地设盐店,再增一次税。或者干脆,维持原来的盐价不变,七文钱之中,有六文钱是税,盐税能翻两翻。一千五百万两还是有的。
只是,周梦臣看着林润。
林润有一些紧张。
周梦臣长叹一声,说道:“如此也好。”
对于一些人来说,盐价高几文低几文,没有什么关系。就好像是江南百姓一般,大部分江南百姓不敢说多富裕。但也不将一年几十文钱的卖盐的钱放在心上。
但是很多偏僻贫苦的百姓就不一样了。
他们赚一文钱都难,盐价降下些,说不定,能让百姓多吃上几口盐。而人不吃盐,是会生病的。贫且病是让底层百姓家破人亡的。
周梦臣又不是嘉靖。
对于嘉靖来说,他恨不得将每一文钱都征收上来。但对周梦臣来说,搞钱的门路是非常多的。他也不用为了赋税,与百姓争最后一口吃的。
更不要说,林润不管怎么想,他已经降下去了。周梦臣也何必做恶人啊。
林润听了心中暗松一口气,说道:“多谢大人。”
周梦臣说道:“此事与我无关,你该感谢你有一个好老师。”
林润说道:“恩师自然也是要感谢的。但是更感谢大人您,如果没有大人您为我指一条明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周梦臣说道:“好了。盐政上有什么问题?”
林润说道:“倒是有一个。”
周梦臣说道:“什么问题?”
林润说道:“开中法怎么办?”
周梦臣听了,陷入沉思之中。心中暗道:“这倒是一个问题。”
前文说过开中法,乃是盐商送粮食到边关。边关给盐引,然后拿了盐引的盐商,到盐场领盐。
这一套制度,在开国之初,运行还不错,甚至一度演变成了商屯。也就是商人不从内地运粮食,而是在边关种植粮食,直接将粮食运输给边关,拿到盐引。
但是这一套制度,在后来已经名存实亡了。
无商不奸,奸商钻空子的能力太强了,他们发现为什么要种粮食,为什么要运粮食,为什么不能将军队仓库的粮食弄出来,走一个过场?
只要与军方分一些钱就行了。这些账目上的粮食,找一个时间自然销毁就行了。毕竟他们不这么做,就好像军队仓库之中,就没有亏空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手段,这只是最典型的一个,其次就在边关就地收粮,以至于让边关粮价暴增,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有利润的。但是让边关将士却活不下去。形成巨大的社会问题。
但是与他们无关。
总之一句话,开中法到了后期。几乎没有什么粮食运输到边关。玩得只是一个账目游戏。
其次,就是皇帝带头对开中法破坏,比如某年某月赏赐某人盐引若干,这样的行为很多。以至于盐引增多,但是食盐不够,盐场外等着支盐的人,要等上好几年都领不出来盐。
只能找关系才能搞到盐。
于是,没有关系的小商人只能将盐引出手,盐商也由开国的大量小盐商,组建变成了大盐商。而开中制,也在后来逐渐废除。
当然了,开中制与盐政几乎是孪生子,彼此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了。即便开中制废得差不多了。但是依然存在很多遗留问题。
比如盐引。
盐引分大小,大引四百斤,小引两百斤,本来就是与开中法配合的。而今周梦臣秉承着为政务简,倒不是周梦臣不想将事情搞复杂,而是他很清楚,事情如果搞复杂了,下面的人们根本执行不了。
所以,干脆将盐税变成就场征税,每一个盐场派十几名吏员,一名官员就行了。
如此一来盐引与其附带的盐商资格就没有用了。按理说废除就行了。但是之前降价也就罢了,而今还要对盐引动手。动静就有一些太大了一些。
周梦臣问道:“首辅怎么说?”
林润有意回避周梦臣的眼神,说道:“首辅没有表态。”
第九章 黄河难民
周梦臣听了,心中轻笑一声。暗道;“这果然是徐阶的风格。”
没有表态有太白多的意味深长了。
可以是,徐阶默许。也可以说不同。也可以是不置可否。
但是周梦臣很清楚,徐阶在这里的不表态,就是不赞同。
对,徐阶手腕厉害,为人做事,绵里藏针。似乎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从来没有徐阶自己的注意,而是朝廷的公议,陛下心意等等。
至于徐阶怎么将自己的想法,搞成朝廷公议之类的。就是徐阶的不传之密了。徐阶掌控了士林舆论,官场舆论。
但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