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几天一直都在挂白毛风,洞里面储藏的干草和草籽都不多,他需要出去寻找食物。
羊群出了圈,在头羊的带领下,一群羊和一个人慢慢的朝远方走去,那人边牧羊,边不时从干枯的草上收集不曾被鸟雀大风弄去的草籽
苏武今天的运气不错,挖掘了一个田鼠洞,捉住了一只足足二两重的田鼠,田鼠洞里还有不少的它储存下来的草籽等食物,这一天的饭食又有着落了!
苏武把田鼠用草绳拴了挂在腰间,把两捧草籽等田鼠收藏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随身携带的羊皮口袋里。
抬头看看只剩下九只老羊的羊群,他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要收集更多的草籽了,不然这个冬天很可能熬不下去
远远的有马匹奔驰,还有人的喊叫声传来,苏武有些惊异的抬起头往南边望去。
这五六年来,他见过的人总共也没有超过二十个,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天空有飞鹰盘旋,突然,那鹰收拢了翅膀,如同一块石头一般从高空中直坠下来!
再次飞起的时候,爪子上抓着一个肥硕的兔子,飞了一段距离后,把兔子丢下,从一个笑哈哈的匈奴贵族手里吃了一条子生肉后,再次展翅高飞。
有人发现了苏武,片刻后就有几个匈奴人骑着马朝着苏武飞快驰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只有这几只羊?还都是年迈的公羊?
你的母羊和小羊都被冻死了吗?”
几人围着苏武转了几圈后,为首的一人指着苏武问道。
苏武整理一下衣裳,握握手中牦牛尾巴都掉光的节杖正色道:“吾乃大汉使者苏武苏子卿!”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几个匈奴人不明白他的意思,有问了几句,苏武依旧用汉话应答。
有人想要发怒,其中一个脸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给其余几人说了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就骑着马回去了,不一会儿,又有几人骑马过来。
其中一个穿着相对华丽,用生硬的汉话问道:“汉使,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家大王钦佩你的勇气和忠心,想要赏赐你大批牛羊,你跟我去”
第一五六章 杖节牧羊(二)
“大王美意,苏武心领,。
苏武如今一人在北海边,一样过的快乐,衣食不缺,无需劳烦大王相赐。”
说话间,已经有一大群人过来,为首的一位看上去大约有四五十岁的匈奴人衣着相当华丽,身着铠甲,肩膀上站着一只神骏的鹰。
刚才出声那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人点点头,脸上神情变得庄重起来,轻磕马肚走上前来,对苏武道:
“刚才是本王无礼,不该如此待你。
现在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我有一张弓损坏了,此弓产自汉国,是我父亲赏赐于我,没人能修,汉使乃是汉家儿郎,想来对此颇多了解,还请帮我修整。”
苏武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苏武愿尽微薄之力,只是不一定能”
来的这个匈奴贵族是前代单于的儿子,且鞮单于的哥哥,与大多数匈奴人不同,他比较向往大汉的化和生活。
他的牧场之所以会被从水草丰美的地方转移到如今的北海边上,这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对于苏武的事情,他多有听说,对这个如此忠贞的汉人心生敬佩,此时前来遇上,也就有了相帮的心思。
“苏武不过是修理一下弓而已,如何能够当得起横川王如此厚礼。”
看着眼前的一百多只羊,六七头牛还有两匹马,苏武连连摇手。
“此弓在本王心中,远比这些牛羊值钱,既然汉使你帮我修好,用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答谢,本是应当。”
见苏武还要拒绝,横川王道:“汉使不要多言!我并没有赏赐你的意思,不论是谁,帮我把这弓修好,都会得到这样的报酬”
有了横川王,苏武在接下来的两三年,日子好过了太多。
但好景不常在,这年夏季,横川王得病死了,临死之前,又寻找缘由,赠了不少牛羊以及生活用品给苏武。
他的儿子成为了新的横川王,并且向且鞮单于表示效忠,没过多久,就有且鞮单于命令传来,又将横川王原来的牧场归还。
新的横川王带着自己的父亲的尸首领着族人,离开了北海,迁往肥美的牧场,热闹了两年的北海,再次变的冷清起来。
苏武持着磨得油光水滑的节杖,继续在北海边上放牧。
一场冷风刮过,翠绿的草原在很短的时间就变得枯黄,当北海边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并且冰面一日日往里面延伸的时候,这个北海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正式宣告来临。
寒风呼啸着,卷起满地的雪沫子,滴水成冰的季节里,土洞前堵着的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了拿着节杖的苏武。
要给牛羊喂草了,这些是他今后生活的保障,不伺候好了可不行。
刚走了几步,苏武忽然愣在了当场,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快速的朝着圈养牛羊的地方跑去。
往日里热闹的地方,变得格外冷清,三百多只羊二三十头牛还有五匹马全都不见了,圈里只面的粪便都被雪给掩埋了。
他身子晃了晃,朝四周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牛羊走过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时刻都在飘飞的雪沫子给掩盖了一个干净。
苏武在这里对着空空的羊圈发了一会呆,又转身去了自己的住处,待到风停止之后,他拿着那个已经两三年不曾用过的羊皮口袋出了门,接着去收集草籽
在距离这里几百里的地方,在背风处有着一片帐篷,最中间的一个大帐篷里点燃着炉火,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毯子。
丁零王卫律躺在毯子上,头枕在一个女子的腿上,任由她轻轻的给自己按摩头部。
还有一个女子把温热的酒喂给他喝,他享受的眯着眼,心情无比的愉悦。
你苏武不是不肯投降吗?不是要表现你的气节吗?现在没有了牛羊,我就让你好好的表现
一日苏武正在北海边上捕鱼,远处有百十人朝这里赶来,这些人里面有十几个甲士还有一些伺候的使人,再剩下的就是赶着牛羊的牧人。
牛羊就是匈奴人最大的财富,饿了可以吃,缺少东西了可以用牛羊去换,没有衣服了把牛羊皮剥下来穿,在这里牛羊就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眼前的这一群人看起来不像是前来居住的样子,却也带着不少牛羊。
为首一人远远的看见苏武,想要过去,又下意识的拉住马匹,坐在马背上看着努力捕鱼的苏武好一会儿才在一旁女子有些疑惑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夫君,按照昨日我们遇到牧人所说,这人就是那父亲让我们款待的苏武,夫君与他不是故交吗?怎么还犹豫”
李陵对着妇人笑了笑,收回之前的失神道:“见到故人,一时间心绪有些不稳,倒是让少君担忧了,走!我们这就去见见这位故友!”
说着一抖马缰绳,就率先冲了出去。
“子卿!可还认得某家?”
苏武拎着破渔着跳下马大笑着给自己打招呼的人,一时间有些失神。在他身边草地上,有两条半尺上的鱼。
“少少卿?你不是在陛下宫中任职,缘何会到这里?”
直到这人来到跟前,苏武这才反应过来,满是不解的问道。
李陵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笑着拉住苏武的手道
:“自子卿担任使者,出使匈奴以来,你我已有十余年未曾相见,今日与蛮荒之地得遇故友,着实欣喜,其余事暂且不谈,你我先欢聚一场再说!
说实话,我也曾十几年不曾痛快饮酒,今日定要于你一醉方休才行!”
见李陵这样说,苏武也就不再多言,收拾了渔茎把地上的两条不长的条鱼串起来,笑道:
“如今不比在国内,没有多少长物,少卿某要嫌贫寒才是。”
李陵笑道:“你我兄弟在一起,即便是白水喝起来也一样有滋味,说这些做什么?”
见苏武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子,李陵笑道:“倒是忘了与你引荐,这位是我的妻子,也是当今单于的女儿。”
“少君,这位就是我常与你说的苏武苏子卿。”
妇人上前与苏武见礼,苏武望向李陵的目光有些复杂,却也没有多言,依礼法和妇人见了面。
李陵叫人牵来马匹,叫苏武乘骑,然后一众人等就随着苏武去了他的住处
第一五七章 北海泣血
夜色静谧,清凉如水,燃烧的篝火随着轻轻吹拂的夜风摇摆,晃散了拉长的影子。
大部分的匈奴人已经睡去,李陵的妻子也去了帐篷安歇。
在挥手让在这里伺候的两个人下去之后,燃烧的篝火旁,就只剩下了喝的半醺的李陵,以及有些沉默的苏武。
李陵用力的从羊腿上撕咬下一口肉,狠狠的嚼碎咽下,有又满饮了一碗酒,看着苏武道:
“在子卿出使匈奴第二年,我也领着五千兵马随贰师将军北出匈奴,于浚稽山遭遇匈奴单于。
匈奴单于攻打李陵不下,传令招来左右贤王部,以八万多人对李陵没有多少马匹的五千人。
李陵不才,却也不曾畏惧,带领将士奋勇拼杀,引疲惫之兵,以一挡千,将士伤痕累累,浑身受创,依然争先拼命。
当积尸盈野,余众不足百,且皆受创,手中箭矢皆尽之时,李陵振臂一呼,众人依旧随李陵奋勇拼杀
五将失道,独陵遇匈奴,斩杀近两万人!
然走投无路被破投降匈奴,以期忍辱负重,另有图谋,以报汉室之时,却惊闻李陵老母妻子皆被斩,三族夷灭”
有眼泪从眼中滚落,跌进碗里,被李陵混着酒一口喝下。
苏武往李陵身边靠了靠,陪他喝下一碗酒,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拍。
李陵惨笑一声,把酒碗放下,擦去眼泪,仰头看着璀璨悠远的夜空道:
“单于闻听李陵素来与子卿相厚,故遣李陵前来说足下,想对你虚心相待。
子卿终究不能归汉,白白耗费在如此苦寒蛮荒之地,信义又有谁能够见到?
先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陛下辇车下台阶,触柱折辕,被言官弹劾为大不敬。
长君伏剑自刎以谢罪,仅得赐钱二百万以葬。
孺卿随从于河东,祭祀后土,有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
宦骑亡,诏使孺卿限期逐捕,不得,孺卿惶恐饮药而死。
我出征时,太夫人已不幸,李陵送葬至阳陵。
子卿妇年少,闻听已更嫁矣。独有妹妹二人,两女一男,今又过十余年,不知生死如何。
人生如朝露,转瞬即逝,怎能如此自苦?
陵始降时,常常几欲发狂,自痛负汉,加之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
现今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无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言!”
苏武低垂着头,默默无言,好一阵,才抬起头来,用力握握身边放着的节杖,嗓子有些沙哑的道:
“武父子无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为陛下亲随,常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幸如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
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少卿勿复再言!”
李陵叹息一声,不再说话,拎起酒坛,给二人各自倒上酒,碰了一下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样沉默无言的酒宴不知道进行到了多久,直到在远处等着伺候他们的仆役从睡梦里睡醒,才发现微弱的篝火旁,躺倒了两个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在四周闲逛,饮宴,说一些旧事,不去提那些沉重的话题。
李陵看看苏武简陋的住处和里面积攒的大量草籽,胸中堵得厉害。
待到晚上再次饮宴的时候,借着酒劲,再次对苏武道:“子卿不妨听从李陵言语,你如今处境,着实令人”
苏武沉默一会儿叹息道:“苏武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不会再考虑这些,大王如果必要苏武投降,就请结束今日宴饮!让苏武死于你跟前!”
李陵见苏武神态坚决,不由长叹一声:“子卿真义士!李陵与卫律之罪,必定会上通天庭!为后人所谩骂不耻!”
说罢,泪水肆意横流。
第二天,李陵与苏武辞别,带着从人离去,自问没有脸面亲自给苏武什么,又担心自己这样做会让苏武难堪,他离开之后,就让自己的妻子,给苏武留下来几十头牛羊。
苏武站在草地上,手里握着节杖,遥望李陵等人越走越远,最终被青草遮蔽,不见了踪影。
“母亲啊!”
苏武突然悲呼一声,望着南方跪倒在地,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两年后的一天,苏武正在放牧牛羊,远处有马匹驰来,离得近了,认出是李陵。
苏武面色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