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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这样，赵旉并没有让陈规接管淮西政务的打算，研发火器与总结守城经验显然更加重要。不过陈规虽然是管型火器的发明者，但那种射程只有四五丈远的喷火枪，与真正可以用于实战的枪炮有着本质的区别。为了说明发射弹丸的原理，赵旉还特地制作了一个儿童常玩的小玩具。
“殿下您是说火药燃烧后会产生气体（这个概念和词汇宋代已出现）吗？”，陈规细想一下是有点像，要不为何点燃火枪里的火药后，不光是在枪膛里燃烧，而且枪口会喷出火焰来呢？
不过赵旉接下来说的“气体受到压缩会产生很大的力量”，陈规就很难理解了，毕竟此时的世人基本都以为气体是虚无的存在，并没有意识到它也是物质的一种形态。
“陈大人你看清楚了。”，赵旉从怀中拿出一支细竹管，用一种直径三四毫米的小树果塞住一端，然后以同样的方法将另一端也塞住，接着用一根更细的铁杆对竹管一端用力一捅，只听见“啪”地一声，陈规的脸上已经多了一点红印
陈规不由惨叫一声，不过更多是因为惊吓，而非疼痛。赵旉这样做是为了加深他的印象，便于他尽快理解其中原理，陈规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很快就明白过来，“不错，气体受到压缩，产生推力将这果子发射了出来。也就是说，如果将竹管内塞满火药，也能将堵塞物发射出来的话，便说明火药燃烧会产生气体。可它明明是喷火的，难道难道火焰其实是气体吗？”
赵旉想不到陈规居然有这么强的联想和推理能力，看来十几年的地方官没白当。赵旉本来以为这个概念古代人要理解会很困难，一度都打算就以“喷火”的粗糙概念指导陈规制作火绳枪，但若不将火焰的本质说清楚，枪炮的后续研发很可能会走错方向，所以赵旉还是尝试着说了一下，想不到陈规竟然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下赵旉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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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父为女忙
“很有可能，我怀疑火焰其实只是发光的气体，火焰发出的亮光不过是看到的一种景象而已，气体才是它的本质。”，赵旉笑逐颜开道，“而且陈大人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气体被压缩得越厉害，产生的力量就越强，如果不明白，问问做花炮的就知道了。”
“这样的话，也许有办法让火枪的射程更远”，陈规看上去也很激动。
赵旉一阵无语，这思维惯性一旦形成，想要转变可真不容易。他连忙插话道，“我倒是有个新想法，陈大人你帮我想想行不行，如果这竹管里塞的是火药，点燃后产生气体，压力会将塞在上面的树果推出去，打在身上恐怕会更疼吧。如果再将树果换成铁丸，那只怕会打死人了，这玩意就不再是玩具，而是可以杀人的武器了”
陈规一向对制作新奇玩意极有兴趣，很快便在赵旉的撺掇下做起了试验，世界上第一支发射弹丸的火枪就此诞生，但那威力连老母鸡都打不死
“将火药再压紧一些，然后想办法封得更严，再试试看。”，赵旉建议道。
陈规觉得有理，马上再试，结果竹管强度不够，炸裂了，陈规的胡子被烧掉了大半，差点就受伤了。赵旉又建议使用强度更高的铜管，并要求陈规注意安全，他心里清楚，如果是铜管炸裂的话，说不定真会死人的
换成铜管并压紧火药后，威力立刻不一样了，在近距离内再好的铠甲也会被轻易击穿（即使宋代最好的铠甲“步人甲”也不是板甲，是挡不住火枪子弹的。），然而那精度和射程就太寒碜了。不过陈规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赵旉还在旁边加油鼓劲，并为其找来了一些出色的必要工匠，陈规又怎么能不努力工作呢？
然而，尽管看到陈规愈挫愈勇很是欣慰，但赵旉并没有让他整天泡在火药的世界里，因为陈规还有一项更加重要的工作要做。比起要不知多少年后才能投入实战的枪炮，让陈规尽快将其无往而不胜的守城心得整理成册显然更为急迫，何况历史上陈规七八年后就驾鹤西游了，现在更得抓紧时间。如果以枪炮为主的话，万一陈规的研发才完成一半就嗝屁了，而《守城录》又没写好，赵旉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虽然赵旉心里很急，但他也不想陈规因此而过劳死，时不时地还陪他出去散心以调节心情，就当是敬老了。其实这厮不过是想找借口溜出王府玩玩，毕竟心理再怎么成熟，这身体还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娃娃，物质始终是第一性啊！
不过也正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旉渐渐发现陈规不但才能出众，而且清廉自守，纵使没有火枪与守城方面的特殊才能，也足堪大用。唯一令赵旉有些讨厌的，就是陈规虽然为人随和，却整天沉默寡言，再加上代沟的存在，赵旉除了技术问题与公务，和他之间根本就无话可谈
然而，人都是有两面的，就在赵旉准备回临安的前一天，他意外地发现陈规这位老先生有时也会很饶舌。事情的起因是陈规想为他的小女儿找一个丫鬟，因为他整天忙于公务，而老伴又在年前因病去世了，女儿一直是一个人在家，所以一向节俭（陈规的俸禄不低，但他生活却十分俭朴，除了存下一点给女儿以后做嫁妆，余下的都拿去接济穷人了，家中基本没有余财。）的“铁公鸡”（这绰号自然也是赵旉起的）陈规难得地破了一次例。
由于淮西的经济还未恢复，卖身为奴的比比皆是，陈规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一个满意的。但这名少妇的娴静端庄，却又令陈规不禁有些疑惑，如果只是普通人家，应该没有这么好的教养，便出言询问。
原来，这名女子本是大家闺秀，谁知刚成婚不久丈夫便死于战乱，她现在无依无靠，只能为奴为婢，求口饭吃。陈规听后非常同情，便打消了买她的念头，并承诺将自己女儿的嫁妆拿出，帮她寻个好人家改嫁，但赵旉却对此提出了质疑
“陈大人，她当侍女不是很合适吗？你为什么不要？如果见到别人际遇悲惨就滥施善心，你还不如不要雇人了，愿意当奴婢的有几个不悲惨？”，赵旉第一时间质疑道。
“这位小娘子出身官宦人家，当奴婢太辱没她了”，陈规叹息道。
赵旉立刻问道，“若她出身平民，你会这样待她吗？”
“平民子女为奴为婢比比皆是，我自然不会多此一举。”，陈规坦然答道。
赵旉不由冷笑了两声，“这位姐姐家境败落，那么为奴为婢以谋生路，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凭什么穷人家的姑娘可以当奴婢，而出身官宦人家的哪怕家境败落了都不行呢？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陈规听后看了赵旉一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良久才回答道，“不然，若我（赵旉现在是微服）真的买下这名小娘子当小女的丫鬟，那么这名小娘子必然深以为耻，而穷人的就业机会却被挤走了一个，结果谁都不开心。而我现在这样做，则是皆大欢喜，你说呢？”
“这”，赵旉默然无语，陷入了沉思，“公平不是人人都追求的吗？它与幸福之间怎么会是矛盾的呢？”
由于这件事情的耽搁，陈规最终没能在当天帮女儿买到合适的丫鬟，但赵旉倒是因此对陈规的女儿产生了“兴趣”，便贼兮兮地跟着头大如斗的陈规返回了府邸。虽然宋代注重礼法，但赵旉现在年纪还小，又是当今太子，陈规也不敢不让他跟着。而陈规的女儿还真是“不同凡响”，赵旉还没见到她的面，就被吓了一大跳
赵旉刚刚抬脚准备跨过门槛，就听见“砰！”地一声爆响，受惊的他差点被绊了一跤，这才留意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硝磺的气味。而陈规则一下子冲进了院子，连赵旉这个太子就在身边也忘记了。
“爹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院子里一位十多岁的小姑娘看见冲进来的父亲，惊叫道。
“你不是答应我不再碰火药的吗？”，陈规厉声叱问道，脸色极为难看，“你一个姑娘家，不认真学女工，却整天拨弄这些东西，万一破了相，看谁还肯要你！”
眼看陈规将女儿拖进屋子就要责打，感到自己被遗忘了的赵旉连忙咳嗽了两声，陈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出屋子要跪下向赵旉告罪。赵旉摆摆手示意无妨，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小姑娘的“实验场”
“竹管、火药、烧焦的碎纸、小石子”，赵旉不禁心中一动，笑着问陈规的女儿，“你是在做什么实验？”
“不过是个小不点（女孩发育早，现在的赵旉和她一比确实是小不点。）本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你？”，想不到这位小姑娘脾气还挺大，但在父亲凌厉的眼神下，她很快就不得不低头老实回答，但语气中还是有着明显的傲气，“这是我制作的火枪，很厉害吧？”
“这些石子还真是弹丸，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做出了真正的管型火器，而不只是简单的喷火枪。不过，史书上并没有相关记录，不知道是我改变了历史，还是她在父亲的压力下放弃了研究？”，赵旉的脸上已经现出赞赏之色，但嘴里却还是贬低道，“你这火枪倒是不错，不过竹管得换成铜管或熟铁管，火药得压紧，弹丸最好用铅丸或铁丸，石子太轻了，没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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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才少女
出乎赵旉的意料，面前这名叫做陈灵儿的十三岁少女既没有气馁，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规规矩矩地向赵旉道了三个万福，以示感谢。赵旉对其更是欣赏，这才开始留心陈灵儿的相貌穿着，由于才刚刚开始发育的缘故，这位少女的身材远未长成，相貌看上去也颇为稚嫩。总体来说，虽然并不难看，但也不像是可能长成绝代佳人的模样，但她的一对眸子却是灵动无比，是赵旉此生所仅见。
就在赵旉盯着陈灵儿猛瞧的时候，陈规未得赵旉许可便说出了他的身份，毕竟比起因此受赵旉责怪，他更不想女儿继续做出无礼的举动。陈灵儿知道赵旉是当今太子后虽然并没有显得诚惶诚恐，但态度也恭谨了很多，显然她心里虽然并没将储君看得多么高高在上，却也不想因为自己言行逾矩而祸及家人。
留意到这一点后，赵旉对其愈发赏识，又问了她一些科技方面的小问题，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如同中国古代的大多数科技人才那样，陈灵儿所学甚杂，但由于女孩子没有科举的压力，她又不好女工，所以年仅十三岁的陈灵儿在科技知识与动手能力上已经和她的天才父亲陈规相差无几了。
更难得的是，这名少女还富于创造性思维，这一点从她能够制出发射弹丸的火枪就可以看出来了，而这对女子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前世就是理工科专业的赵旉很清楚，女生搞科研的能力并不比男生逊色，甚至还要略胜一筹，但她们大多缺乏创造性思维，所以女性科学家中成就卓著的大师比男人少得多。但反过来说，若一名女性科学家具有不逊于男人的创造性思维，那她成为科学巨匠的可能性将非常之大
“陈大人，你的女儿我要了！”，赵旉激动地叫道，却看到父女俩都是一脸愕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我现在有三个伴读了，再加一个就是双数（凑齐一桌，可以打牌了，一笑）了，令爱聪明伶俐，以后就和我们一起读书怎么样？”
“您是说凑数的？”，陈灵儿的自尊心很强，一下子就误解了。而陈规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想女儿以后跟几个男孩子混在一起，更不愿日后背上献女邀宠的恶名，自然马上找出一大堆的理由推托
赵旉不愿拿身份地位压人，他的说服力也由于性格原因，一向不怎么强，没过多久便打了退堂鼓。毕竟陈灵儿虽然聪明，可已经快满十三岁了，潜力也未必就能大过他前段时间开始以王府名义收养的那些小孩。因为他们年纪小，可以打下更扎实的基础，而且本身是一张白纸，接受科学理论也会更容易些
但就在赵旉想要离开陈府的时候，陈灵儿的眼珠突然转了一下，然后很没规矩地凑到赵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陈规的脸色自然变得很难看，而赵旉则高兴地应道，“当然可以！”，而十三岁的陈灵儿就这样成为了日后“四杰”中唯一的女性
由于陈灵儿年龄已经不小，赵旉即使回临安拜见父亲期间，也一样将其带在身边进行教育。也许由于陈灵儿对实验的热爱令赵旉想起了前世的那些大学同学，他几乎是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知道的大部分知识都传授给了陈灵儿，这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她年龄稍大的缺陷。
路上短短三天时间，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