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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兴是三皇子外公,是大明的皇亲国戚,按理来说,这个倭国女子所出的孩子,应当溺亡才对,到时候史书上,简单一笔夭折或者干脆不录便是。
唐兴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左右他在外面漂泊,无人注意,到时候也没人闲的没事,记他这么一笔。
朱祁钰并非在节外生枝,马上唐兴就要带着大明的船只进行第一次环球航行,他的名字注定青史留名,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亲眷都会写在史书之中。
那今参局给唐兴生的这个孩子,就必须要有个定性。
朱祁钰并没有让唐兴为难,直接钦定为大明人。
郑成功的母亲是倭女田川氏,因为这个事儿,被大明隆武帝赐姓的国姓爷郑成功在后世论起,总要说到这桩公案。
今参局在倭国是御令,是银阁寺的话事人,是室町幕府的顶梁柱,在今参局主动离开了银阁寺之后,足利义政什么东西,立刻就露了出来。
这也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倭银入明的大计。
朱祁钰不想让唐兴为难,孩子出生本身是个喜事,结果在唐兴这里,变成了满脑门官司的悲剧。
唐兴除了一个唐云燕之外,完全是孤家寡人,当初朱祁钰准许唐兴另娶今参局,其实就是希望有人拴住他,结果非但没拴住,本来自由的只有唐兴,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一起自由。
打今儿起,变成三口之家了,那个拼凑的家,算是有了家的样子。
“谢陛下隆恩。”唐兴万万没料到,这面圣第一句,就解决了让他颇为头疼的事儿。
至于陛下和这孩子同辈,如何称呼的问题。
这唐兴也只是嫔妃的父亲,又不是皇后的父亲,连国丈二字,也不过是尊称,今参局见面也要下跪,朱祁钰也只是以御令二字相称。
不好称呼,直接就不称呼便是。
“这马上要出海了,唐指挥,到了海上,万万不可逞强,这次不行,下次再渡海便是。”朱祁钰对唐兴叮嘱着。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这海总是要渡的,渡了海,大明这个坎儿就算是过了,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大明官船官贸和唐兴的环球航行并不冲突,唐兴的船队将会在忽鲁谟斯脱离官船官贸,向西而去。
朱祁钰和唐兴聊了许久,主要还是官船官贸,环球航行的议题,而且还有一些商路探索,以及探寻适合港口的位置,沿途都要留意。
唐兴首先是臣子,然后才是皇亲国戚,对此唐兴拎得清楚。
唐兴也在泰安宫里用了午膳之后,才哼着小曲向着小时雍坊而去。
朱祁钰在御书房里却没有批阅奏疏,而是对着兴安说道:“到底是咱委屈了唐指挥,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娶了这么一个倭女,唐兴本无意如此。”
唐兴娶今参局这件事,是因为圣旨,为了大明的利益,为了让倭国彻底乱起来,为倭银入明做准备。
朱祁钰得给唐兴善这个后。
朱祁钰是大明皇帝,他的意志即便是唐兴人在倭国,也得尊从。
“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唐指挥这事儿,也算是好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唐指挥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陛下不做这个主,他指不定就这么一直一个人下去了。”兴安宽慰的说道。
陛下贵为天子,尚且整日案牍劳形,忙忙碌碌,为天下万民奔波辛苦,唐兴作为皇亲国戚,为大明利益牺牲一二,不应当?
唐兴也住官邸,虽然无爵,但也是锦衣卫不视事儿的指挥使,没权但是品秩还是很高的。
回到了家中的唐兴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阵阵压抑的哭声,唐兴眉头紧蹙,慢走几步,便听到了是今参局在哭,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甚是悲怆。
在室町幕府那个泥潭打滚的妖妇今参局,面对朝野内外都是混蛋的今参局,如此悲戚的哭,唐兴也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了?”唐兴推门而入,询问着今参局哭的原因。
“没事没事。”今参局一时间有些慌了神,避开了唐兴的视线,擦着眼泪,收拾着桌上的女红。
“有事说事,何故如此?”唐兴眉头紧蹙的说道:“你若是觉得嫁与我委屈,就把委屈说出来,哭的如此伤心,又言无事,这是无事吗?”
“我自己悲苦,我自己认了,可是,可是孩子……孩子……”今参局说到这里,眼泪就跟断了弦一样的流了出来。
今参局用袖子胡乱的擦拭了一下眼泪,焦急的说道:“能不能不溺死,哪怕是送回倭国。”
自从孕吐到孩子出生,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这个孩子,并没有给这个拼凑的家,带来丝毫的温暖,反而是唐兴日夜叹息。
今参局嫁人之后,压根也没想过自己还能生,她自己肚子她很清楚,当初她就是想着哪怕是给唐兴当贱婢,也要离开倭国那个泥潭,再待下去,她都要疯了。
她本来也是打算给唐兴做牛做马,结果唐兴是个大明大丈夫,也不屑于让她做牛做马。
这个家完全是拼凑的家,唐兴愿意娶了她,到底还是奉了皇命,不过是为了把室町幕府最后一根柱子拆了,把整个倭国搞成一锅粥,让山野袁公方更好活动罢了。
可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惶恐不安,给这个家带来了许多不安定。
唐兴听闻倒是放松了几分,笑着说道:“送回倭国才活不了,你这么聪明,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吗?”
“孩子的事儿啊,你不用担心,陛下说既然是我的儿,那自然得姓唐,当了这些年御令,陛下此敕,想来你也清楚。”
“啊?!”今参局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唐兴,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说,这孩子可以姓唐?”
“陛下说,这孩子只能姓唐。”唐兴纠正了一下今参局的说法,这孩子要是唐兴直接送回倭国,无论送到哪里,袁彬都会打到哪里,把孩子送回大明来。
“怎么样,我是不是在陛下面前,还是有两份薄面?”唐兴半抬着头,这入宫面圣,能将这个家打的七零八落的大难,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今参局擦干了眼泪,露出了几分笑容说道:“那是,爷是谁,爷是唐兴,自然有这面子,陛下怎么说的?”
唐兴将面圣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国事自然略过。
今参局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才颇为严肃的说道:“我还以为陛下先跟爷谈得公事,再谈私事,却是先谈私事,再谈的公事,却不是。”
“都说陛下是个暴戾之人,薄凉寡恩,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也只见过陛下一次,到底,陛下是个宽厚的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唐兴听今参局如此说,倒是奇怪的问道。
这没了火烧眉毛的压力,今参局又变回了原来的妖妇,颇为确切的说道:“爷出海在即,陛下若是先公后私,那就是用这娃娃拿捏爷,毕竟爷就这么一个儿子,陛下先私后公,那就不是用孩子胁迫爷。”
唐兴反而嗤笑一声说道:“你想恁多,陛下从来不是拿孩子胁迫的人,我若是背弃大明,那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袁彬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也要逮住我,献我人头与殿前。”
“陛下才不会想恁多,用就是不疑,背弃就锄奸。”
今参局则摇头说道:“爷说的这句,这才是最难能可贵之处了,陛下都没想那么多。”
唐兴反倒是愣了愣,不住的说道:“确实难得。”
陛下做事风格向来如此,唐兴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局外人的今参局一语点破了,这种主上少之又少。
唐兴和李宾言都以为寻常的事儿,在旁人眼里,那都是可望不可即。
“不过爷还是在陛下那有好大的面子咧,陛下肩负日月,日理万机,还为爷的家事劳心费神,这不是天大的面子,又是什么?”今参局满是欢喜的说道。
“那是。”唐兴用鼻孔看人,颇为自豪。
到底是为了大明利益在倭国拼杀了数年,在陛下那里,唐兴自然有面子。
“现在不哭了?”唐兴看着今参局哭红的眼,满是笑意的问道。
今参局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不哭了,这么好的日子,哭什么哭,都是我自己多想,庸人自扰,夫君是好人,陛下是好人,大明人都是好人。”
唐兴把最近京中的几件大事说给了今参局听,今参局听完之后,打了个冷颤,相比较大明的政斗,室町幕府那些就像是江湖杂耍一样,不上台面。
今参局咂咂嘴,颇为后怕的说道:“萧晅下手太早了,他要是晚一些,再了解一下陛下,估计就不会如此下手,更加防不胜防。”
若是大明没了陛下,她这孩子,想活,千难万难,陛下与天下万民息息相关,并非儿戏。
“再晚几天,就被王翱的反贪厅给抓了,还有下手的机会?”唐兴想到王翱从陛下那里学来的手段,就打了个寒颤说道。
今参局抓着唐兴的胳膊说道:“爷日后即便是不出海了,也不要在这京师,最好能问陛下讨个在南衙的差事,这池子水,爷可千万趟不得。”
唐兴则满是回忆的说道:“会昌伯孙忠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万万没料到,他那个断子绝孙的儿子孙继宗,给他整出南衙僭朝作乱的大戏,最终断子绝孙了。”
“咱们呐,能避就避开点。”
今参局闻言更是欢快,笑着说道:“孩子醒了,我先去喂孩子,等多了给爷喝。”
今参局到底是个妖妇,私下无人的时候,知道怎么撩拨自家男人,她之所以欢快,是听到唐兴说咱们,就这如此寻常的两个字,能让她乐上好几天。
她真的认为唐兴是个好男人,即便并非本意纳了人,但也没有弃之如敝履,还是负责的顶天立地男子汉。
如果唐兴不是这样的大丈夫,今参局也不会痴缠,作为室町幕府的御令,今参局迟早会和唐兴为敌,那唐兴既然不是大丈夫,今参局大半要遭毒手。
但正因为唐兴是大丈夫,今参局才如此痴缠,最终没有与唐兴为敌,如今成了大丈夫的家眷。
缘,妙不可言。
第八百五十七章 被皇帝给摆了一道
唐兴知道自己因为皇命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过门,非常的丢人吗?
当然知道。
在倭国的时候,唐兴完全可以选择将今参局一刀结果,那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他更不会丢了脸面。
但那时候今参局不是敌人,相反一直在助益山野袁公方的种种活动,而脱离室町幕府更是走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留恋。
唐兴作不出这等事儿来,大丈夫行走于天地之间,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既然陛下要室町幕府失去最后一根顶梁柱,唐兴下不了刀,那就只能据为己有了。
唐兴有恭顺之心,即便是知道丢了脸面,但也知道陛下的皇命是为了大明的利益。
唐兴自密州市舶司建立就一直频繁在海贸事上出工出力,他深知海外白银入明,对大明有何等的意义,所以为了大明利益,他并不后悔。
当然,今参局也没有让他特别不满意的地方,这也是关键。
襄王也有恭顺之心,这个恭顺之心的体现,绝非口头上说说,而是真心实意。
他和罗炳忠都是一样的日子人,但是无论是监国位、贵州巡视、还是现在的王化鞑靼,大明都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场子的宗室镇守,而襄王就是唯一的那个能拿得出手的宗室了。
现如今的大明朝堂之上,以大明利益至上为核心原则的陛下身边,聚集了同样一批一样原则的人,这就是当下大明朝堂的局势。
唐兴、朱瞻墡的这份恭顺之心,自然是对陛下的恭顺,更是对大明的恭顺。
所以,胡濙老是说,那些个魑魅魍魉太过心急,既然烈日当空,那就躲起来,藏好了,等到太阳落山在兴风作浪。
景泰十一年二月,三年一次的春闱再次开始了,在锣鼓喧天之中,考生们被搜了身之后,进了贡院。
这次的春闱相比之前,大约是公平了一些,因为不用各种座师们四处兜售考纲,每个学子都看到了皇榜,陛下画了考点,大家奔着这个使劲儿便是。
明明是陛下在一力北伐,却在科举中,让大家反战,对北伐、动武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大明皇帝一改往日振武之风,而是为了更好的振武,每一条反对意见,最后都会在料敌从宽之下,转化为更充分的准备。
次日卯时,承天门上的大汉将军们看到了皇帝的车驾,在阵阵鼓声之中,打开了承天门,大驾玉辂入承天门,在奉天殿前停下,而后诸多宦官宫女举起华盖掩映。
朱祁钰走下了车驾,走进了奉天殿内,而后四个宦官将宝座抬出,放在了月台之上。
净鞭三声响,朝臣们如同排成队的大雁一样入朝,大明二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