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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延山回去继续忙活着钓鱼的事,陆言则是想明白了许多。
别人不知道这盐袋是哪来的,但他却是有了想法。
前段时间运河钓上来两具尸体,加上当初盐商申方祥的生平,陆言猜测,既然尸体都能从淮河入海口到大运河,盐船上的盐行不行?
那边大船甲板上,朱闲看到陆言还盯着刚钓上来的几只破袋子发呆,而柳延山又上钩了一尾鱼,不禁急得跳脚。
“哎呀,这小子,几只烂布袋有什么看的呀,人家鱼都咬钩了!”
“王爷稍安勿躁,陆公子那鱼多,俩人差距大,柳老爷子一时追不回来的。”
“唉,急煞我也!”
“王爷您瞧,这不,陆公子又下钩了!”
河岸上陆言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这盐袋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反正和他没关系,索性不想了,继续钓鱼。
乾元钓竿抛入水,闭上眼睛,运转钓鱼法,进入养心的状态。
此刻陆言虽然是闭眼,但实际上外界一切都能看到,甚至能洞悉到水下一部分,这都得益于养心的成果,心眼。
常言道,双眼是心灵的窗户,这心眼,就是把心当眼用了。
说白了,眼睛闭上,照样看得见,用心去看。
陆言借着心眼,望向河水中,想瞧瞧还有没有盐袋。
他这一眼能够望穿水下十余丈,就见着自己那乾元钓竿上的直钩跟磁铁似的,隔着老远,硬吸着水底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家伙往上浮。
距离越来越近,陆言也看清是什么玩意了,好像是艘沉船!
他心叫一声“不好”,这真要人看见自己一钩钓上来沉船还得了?赶紧收手,提竿出水。
动作一大,还惊动了一旁的柳延山,罕见瞧着这小子居然空钩了。
“小友可是难得失手一回啊!”
老人笑着调侃了一句,陆言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假装去数竹篓中的鱼。
“二,四,六”
可惜,陆言虽然收了钩,但是乾元钓竿的吸力依旧在影响着沉船。
就在他数了几声之后,河面突然一阵波动,随后一股水花泛起。
朱王爷这会正在船边观戏呢,忽然船身一阵晃动,险些将他直接掀水里去。
“怎么回事,龙王爷翻身了?”
朱闲破口大骂,还没回过神,就见着一具黝黑的庞然大物缓缓从运河中浮上来。
“这!”
众人惊呆了,他们看到什么玩意从河里浮上来了?倒翻的船!
夕阳西下,刻碑铺。
陆言今天早早就回来了。
前不久运河上面浮上来的沉船,叫官府派人来弄上岸,花了老鼻子劲拉走了。
有朱王爷在现场,单是身份就把场子镇住了,一边喊来京城衙门的人处理善后,一边则是派侍从传话,稳住诸多钓客,许诺会派人把钓鱼大赛的奖赏按照登记地址送上门。
这次不仅仅分个一二三名,而是所有参赛的钓友,哪怕没有名次,也都有个参与奖。
众人都心知肚明,名为参与奖实为封口费,给你点钱,沉船这事别往外传,大家也都识相,没吭声。
至于捞上来的沉船,则是暂存于官府的马场,那地方大,放得下。
陆言也没见着朱闲,眼瞅着衙役在河岸边清场,干脆提着鱼回铺子了。
他回到铺子,发晚今天的碑文早早送来了。
打眼一看,有些意外,这事说起来他还知道情况。
昨天在天桥底下去看全武行,半道杀出一个戴着鬼头面具的拦面叟,出手相当狠辣,招招奔着要命去的。
其中第一位和那人交手,重伤;第二位再交手,直接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那不可一世的面具人被一条狗给终结了。
如今要刻碑的这位,就是当初使枪的那位衢州府赵家人。
在天桥底下被杀了,也不好回衢州办丧事,只能送到京城礼部殡葬司,多交点钱,让人家给埋了。
殓容的活被派给隔壁林月霜,那婆娘伤好回来了。
而这刻碑的活,顺道就给了陆言。
点火上灯,开始刻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碑刻好了。
碑林图现,生平启。
第四十四章 江淮武道四大家
昨日死的武行,名叫赵硕,江南人士。
衢州府赵家,地处江淮,位列江淮武道四大家之一,一手赵家火尖枪出神入化,名震一方。
其余钱、孙、李三家,各使刀、剑、戟,也是江淮一带有名的武学世家。
陆言还了解到,不仅仅是江淮之地,整个江南,称得上武道世家的有十数余,别的大小武馆,更是不计其数。
甚至扩大至整个大宣境内,东南西北,关里关外,大小武道世家、武馆更是难以计量。
如当初面具人的北方戳脚翻子拳,就是关外武学的一大门类;至于关内,则以南拳北腿、东刀西剑、中佛,为武道之尊。
也就是南派太极拳,北派八卦腿,东方泰山绣春刀,西境太白寒光剑以及中原少林武僧道。
像是朝中的不少厂卫,本质上就出自泰山绣春刀。
陆言以前作为外行人士,并不知道这些事,但是如今却从赵硕的生平中了解到,这些在武行之中,都是基本常识。
他也认识到,江湖、文武三道,以武道最盛,也最显,州府的府衙之中都会有那么几个武道高手。
不仅仅是官府、世家,近年也兴起不少武馆,有些武馆的馆主以及门徒,实力不输于传统的武道世家。
比如说陆言就知道,京城有一家精忠武馆,其子弟,昨天那名青年,一手沥泉枪耍得虎虎生风,硬生生击败了对手,一位正宗武道世家出身的武行。
陆言望着赵硕的生平,本名陈硕,十岁拜入衢州府赵家习武,因其勤奋刻苦,又有天赋,被赵家特赐姓“赵”,成为赵家的旁系武行。
“原来不是赵家的血脉亲族!”
陆言还纳闷呢,心说这赵家人被人杀死在了京城,也不见赵家那边采取什么动作,毕竟衢州离京城也就一日水路的行程。
他还以为是消息没传回去,如今看来,应该是赵家不愿意为了一个旁系寻仇了,也说明那戳脚翻子拳的实力确实不一般。
赵硕的生平也确实没什么看的,就是习武,再习武,确实是个武痴,直到昨日,被面具人斩于天桥下。
生平结束之后,碑林图浮现,陆言得到这次赵硕的奖励。
精品六等,一身孤胆气。
所谓一身孤胆气,千里走单骑。
这次的奖励是一门武道心法,讲求“势”的运用。
陆言凭着超强的悟性,理解了这门心法。
文以载道,武以借势。
昔年有张翼德吓退曹操大军、赵子龙七进七出无所畏惧,都是借了势。
这种势,可以理解为一种战意,不怕死伤,一往无前,从气势上吓退敌人。
不同于虚张声势,借着一身孤胆气,自身气势就不一样了,能使敌人气势自然矮一分,产生未战先怯的心理。
陆言很喜欢这门心法,以后对付人尽量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催动一身孤单气,就能吓退敌人。
毕竟先贤曾言,战争与武道的最高境界,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陆言掌握一身孤胆气这门心法后,如往常一般,默诵养气心经,入定,开始纳气。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广和楼。
二层一间偏僻角落的厢房中,两人低声交谈着。
“我说,放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接头,真没事?”
一名戴着圆顶帽留着八字胡的瘦中年,望向对面一名刀疤青年,有些担忧道。
看着青年桌边的鬼脸面具和一杆拦面叟,正是当初全武行被狗咬的那位面具人。
“怕什么?师父说过,关内有一句俗话,叫灯下黑。你既然是附近药行的掌柜,又常来这楼里听书,如今有人拜会,大可说是爱听曲的好友,自然不会引人怀疑。”
刀疤青年嚼着桌上的果脯,又道:“再说了,在此处碰面,乃是你我临时决定的,除了你我,无人知晓。”
“五少主说得在理!”
瘦中年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不禁长舒一口气,开始谈正事:“怎么样,这次门主可有什么指示?”
“门主的意思,是要你们尽可能发展下线,最好把雾灵山那几座古矿的管事渗透了,此地对我等大计异常重要!”
“就这些?”
“哼,你以为暗中占据雾灵古矿很简单么?”
刀疤青年冷哼一声:“大宣朝廷那边,似乎也有人知道古时的一些秘密,对雾灵古矿最近掌控甚严,里面的管事,很多都是皇帝的亲信!”
“当然了。”青年又开口了:“最近李道人也快要到京城了,到时候亮明身份,自会相助咱们的大事!”
“李道人?”
瘦中年听完脸色一变:“我听说,那家伙是个妖怪,逢人就问自己像不像人,实则压根不是人,是狸子”
“慌什么?”
五少主冷笑道:“就算是妖怪,那也是血肉长得,敢背叛咱们,只要刀剑杀得死,就不足为惧!”
“五少主说得在理!”
就在二人低声密谈之时,屋外突然传来阵阵骚乱,有听众站起来斥责,也有旦角尖叫着扑倒在老爷怀里。
“怎么回事?”
房中的两人一警惕,五少主缓步走到门前,打开一道缝,静静观察着情况。
“让开让开,官府公干,闲人退避!”
“官爷,我们这广和楼就是一听曲的地方,犯了什么事啊这么大阵仗?”
戏楼的老掌柜迎上去,却见为首的将领冷着脸:“少特么废话,你们广和楼竟敢窝藏建奴细作,来人啊,给我搜!”
“是!”
眼见着一队官兵上到二楼,明显冲着他们来的,这下五少主不淡定了。
“说,你是不是把咱们出卖了?”
瘦中年那是疯狂摇头,奈何青年压根不听他辩解,抄起拦面叟将其结果,随后翻窗而逃。
官兵听见中年死前的惨叫,闯入房中一看,窗户大开着,随后上报头领。
“留几个人继续搜索,其余人随我追,马上天明了,决不能让这贼子借着夜色跑了!”
“是!”
这边五少主翻窗而逃,落在广和楼的院子里,眼见三面都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唯独一条死胡同疏于把守,但是胡同的唯一出入口又被把守住了。
只见胡同里面,有两间铺子点着灯笼。
“那帮人肯定觉得我会逃出很远,但万万想不到,我就躲在这戏楼附近!”
这招是师父教的,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五少主这般想着,自鸣得意,悄无声息翻过院墙,一头闯进了靠巷子最里面的那间铺子。
铺子外,堆满了石胚子。
第四十五章 朱王爷初访刻碑铺
次日天一大亮,晨光照醒市坊间。
衙门留在广和楼仔细搜寻的几名官兵,在后院靠墙的一片花草地中,发现了昏死的五少主。
掀开鬼脸面具,啧啧,鼻青脸肿,不知道怎么着,都被揍得不成人样了。
“这地方咱都搜查不止两遍了,怎么之前没发现有人藏身?”
“不知道,管他呢,许是哪位路过的大侠抓出来替天行道了,反正和画像上对上了,哥几个抬走领赏去!”
“走,走!”
两名官兵一头一尾抬上,剩下几位护送,吭哧吭哧地给带走了。
不一会儿,那为首的将领又来了,告知建奴细作已被抓获,但还是冷着脸把广和楼的掌柜带走了,例行询查。
这事算完了,可究竟是哪位路过的大侠做好事不留名呢?
此时的陆言正坐在早点摊上,吃着油条豆浆,回想着昨晚的突发意外情况。
昨晚他正坐在铺子里借着四象之布局纳气,忽然有一人闯进来,戴着鬼脸面具,手拿烟杆。
陆言一瞧,呦呦呦,这不天桥底下那位被狗咬得逃窜的面具人嘛,两天没见,找上门了,还半夜私闯民宅?
“站住!”
他一声大喝的同时,还催动一身孤胆气,增幅自身的战意气势,直接给五少主吓得动作一滞,愣在原地。
“天桥底下杀人不说,怎么着,还想入室杀人?”
陆言凶神恶煞狰狞个脸,气势更是被衬出来,竟然真把面具人吓住了,看着这铺子的主人,仿佛是在面对一尊人屠。
“没”
“少废话,吃我一尺!”
陆言取来戒尺拍过去,圣人训诫,五少主不及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