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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大掌门-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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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草莽人心而已。”
    “但这‘四盟八约九要’,却落得实际,规到实处。这番为自缚手脚的规矩,恐怕绝不会是寻常匪徒就定下的吧?”
    他语气笃定,却也猜到了七八,直拿眼神望着楚升。
    后者便笑,“四盟八约自是我订立,九要乃是四位寨主所得。。。”
    于是赖老爷便眼神灼灼,“不知楚掌门可也有想法,为盗定规?”
    楚升喃喃无语,经受不住,便掀开了车帘,下将马车往前方去寻洪宣。
    赖老爷却来到车辕处,坐在车夫旁,望着楚升远去的身影,语气慨然叹道:“此人行事光明堂皇,与人相处从不轻蔑,为人谦训,温润如玉,却不是君子之风?”
    “他行事为人如此,与匪定规更是前所未有,立四盟有八约,他日必为众匪遵守,却不是有君子之德?然却也知道‘九要’乃是得罪人的事,亦避之,却不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便是君子之行。”
    “然而我若不深究,他必不言,这名声便落在了柴山匪一众籍籍无名之辈身上,如此却不是成人之美?却不是有君子之义?”
    “其言已出,面无骄色,却不是君子泰而不骄?便乃是君子之性!”他拍打着坐下车辕,遥遥指着楚升,转身看向一旁的车夫道:
    “君子五处,风德行义性,他便不是俱全?”
    “其人如此,轻身佩剑,便为君子。我行走天下,亦当为其扬名,便乃是:君子剑!”
    莫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老车夫,却语气恭敬道:“不知您以为如何?”
    “正当如是!”
    一旁的老车夫口角未动,却有声音响起,也是眉目带笑,深深的点着头。
   

第57章 波澜
    楚升自是不知那赖老爷与老车夫之言,他自是轻身前往镖队前方,便去寻那总镖头洪宣。
    一席黑衣,手提长剑,这番装扮倒也是颇为显眼的,周遭便有不少的同行者注意到他。
    行镖无趣,往往只是一味苦行,且所经之地多是山野荒凉。这番时代,又没甚乐趣可寻,众人任是吹牛打嗑也耐不住长久,因此镖队中往往有一星半点趣事,便会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楚升先前于柴山道上化解干戈,自然也是被众人收在眼中,镖师们自是敬佩,目光便有着敬意。
    他们虽是江湖人,却无江湖脾性,求得只是安全,若是能不动手,不拼命,自是极佳的。
    然而那些江湖草莽,却都是个血气性子,一路无聊,早就巴不得都起手来,好显现威名。彼时柴山匪众明显胆怯,他们己方占优,这群人便是叫骂的最为激烈的,也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反倒生怕没甚展现身手的机会。
    由此,对于楚升自然是敬者更敬,不喜者更是厌恶非常。
    一路行来,楚升便总有听到些江湖人在彼处指指点点,却是丝毫未曾想到楚升止了一场干戈,说不得就救下了谁的身家性命。他们只是以为少了一次安稳的扬名机会,因此语气里颇有轻蔑鄙夷,这个说楚升“胆小如鼠”、那个说楚升兴许是“空有其名”、“不过尔尔”。
    如此这番言语,楚升都一一听在耳中,却未入心间。
    他也没甚想要因此寻这番人麻烦的想法,镖队之中最重要便是团结,惹得麻烦不怕,但掀起的波澜却很有可能便使得这本就松散的队伍自此离散。
    更何况,若是真将因此动起手来,反倒平白落得自家面子。那些都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才不知天高地厚,楚升怎地都算是出身名山,一派掌门,赢了也无称赞,输了更多贬低。
    再有。。。这自不是装逼打脸的小白爽文,想寻这般,烦请自出门左转。
    或有,那也应当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当然习武之人的装逼自然要情形脱俗些,那便称作是“鳌里夺尊”罢。
    行将至前方,楚升却见到乃有些镖车上,却插有大艨旗,随风烈烈作响。上书“威武镖局”,又有三两一组的寻常镖师,举着长槌敲锣打鼓,好似街头卖艺般,却亮起嗓门喊着话。
    “威武镖局白蜡杆洪宣总镖头领镖在此!”
    那“白蜡杆”,乃是洪宣的江湖名号。
    楚升倒是看得稀奇,便稍稍驻足观看,片刻之后那亮嗓喊号的镖师已然有些嘶哑,便另有人接过长槌锣鼓,便又是这番喊号。
    如此喊将而来,却是直到那柴山远去,又过得前方密林,方才停歇。
    随后,楚升便上前寻到了那洪宣,他却并不骑马,而是就坐在为首的镖车上,一颗铮亮的光头在阳光下极为闪亮。却是有一白蜡杆便抗在双肩之上,杆身通体洁白如玉,他双手倒撘在上面,随着镖车摇摇晃晃。
    “洪总镖头!”楚升上前唤将一声,行过礼后便随着镖车而行。
    洪宣急忙跳将下来,肩上白蜡杆被他用手轻轻一推,便轻巧的滑落右肩,灵活的握在手中。
    虽说之前席上买刀一事让洪宣对楚升心里不喜。但柴山道上楚升却也帮得他大忙,亦让他知晓眼前非是鲁莽武夫,因此这态度倒是做的很尊敬。
    楚升也不废话,便简单将荣平所言一一告知。
    后者一张脸好似吃了黄连般泛着苦,却皱着眉道:“这便难了。。。我知路上不会太平,但竟惹得太湖匪现。我洪宣几斤几两倒也拎得清楚。太湖有匪为盟,共寨三十二,任是哪一寨来,我这身肉都只能撂下了。”
    这却是个色厉内荏,极其惜命之人,言语中已有动摇的意思。
    想了想,他拧着眉道:“我却要去寻那赖老爷,好生商议商议,这趟镖当真是难!”
    二人便自往后方走,途径那敲锣打鼓一处,那些镖师见洪宣要来,却又是敲起锣鼓来。寻常这本是洪宣最爱听的,但此时他心烦意乱,却是只感觉嘈杂不已,便挥手叫道:“且住且住!还走甚威武镖,且打仁义镖!入将那浦阳城府境,便摘铃收旗,却要偷镖而过!”
    之前敲锣打鼓的镖师都满脸迷茫,但却也不敢多问,只将那贯顶旗落下,直至旗杆位置,亮得半旗。
    楚升看的好奇,便上前询问道:“不知洪总镖头,这‘威武镖’、‘仁义镖’、‘偷镖’又是个怎地说法?”
    洪宣心里烦躁急切,手里的白蜡杆捏了又松。但楚升开口询问,他便只好耐着性子作答:“这是天下镖局通行的规矩,走镖有三,各有不同。”
    “一是威武镖,便要树大艨旗,书镖师号,拉贯顶旗,长槌铜锣喊镖局名号,却是唤作‘亮镖威’,乃是用来震慑些寻常匪徒不敢动手。”
    他步履急匆,语气也迅疾,口中道:“二是仁义镖,落至半旗,打十三太保长槌锣、五星锣或七星锣,只为求个谦虚谨慎,小心使得万年船。”
    “至于偷镖。。。”洪宣说起来也有些面色不自然,扭捏却道:“便是如字面一般,马摘铃,车打油,收旗子,偷偷摸摸过去便是。”
    想他成名之后,行走宁州境内,哪里需要偷镖而行,此时说起端的是脸上害臊。
    已然见到赖老爷的马车,他也不再与楚升言语,便在车外喊将一声,随即便进了车厢内里。
    楚升自是不会入内,便也就随车而行。
    只是便有杨元志下马而来,他见到洪宣神色急迫,自然心中疑惑,便由是前来询问。
    这番事虽说最好保密,不可道与镖队人知,不然这队伍便要散去七八了。但楚升知道杨元志的为人,便也不隐瞒,遂将个中情况一一讲来。
    杨元志听得心头怒火直冲而上,攥着缰绳的手握的发白,一张脸也铁青似的。
    他将这趟镖视为自己的晋身之处,哪里容许有半分意外。因此肝胆俱是火气,又听楚升说洪宣有些慌了阵脚,便咬着牙跳上车辕,那车夫“啊啊”的叫着挥手欲拦,但他却单手拨开,掀开车帘进将内里。
    车夫身形不稳却是直接摔将下来,幸好楚升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身子,这才免得落在地上,不然这把老骨头,兴许就动弹不得了。
    只是还没等楚升将老车夫扶起,便听到车厢里传来一声“嘭”的闷响,紧跟着传来赖老爷的叫骂声。
    “好一个不成才的破落军户,哪里来的胆子敢闯你赖老爷的马车!”
    随后,杨元志便是狼狈的滚了出来,却又灵活的单手抓住车辕,默不作声的掸了掸胸口的脚印,面色真如铁青一般。
    “若是你这厮管不住那两条腿,便有下次,修坏我打断你这贼厮第三条腿!”
    这话自然是惹得周遭哄堂大笑,在场都是男子,哪里不明白里面的意味。
    杨元志只感觉周遭他人俱是在嘲笑自己,这半点声名却汤然无存。
    之前那赖老爷如何辱他都可忍得,但这却是当众唾骂,若不返还,他颜面何存!
    如此,他的脾性哪里忍得,眼里满是愤恨,抽刀便要拼命。
    然而刚要动身,一条手臂却是忽的从后方搭来,止住了他一时的热血上头。
   

第58章 宿往
    “你且勿要拦我,这厮辱我忒甚,若不偿还,何以自容!”
    杨元志心中怒气未息,对楚升出言也是带着些许的咆哮意味,那额头更是青劲直跳,可见其心中实在怒极。
    甚至到了要奋不顾身,挥刀杀人的地步。
    “我不拦你。。。”楚升好整以暇道:“且容我问过你三个问题,而后你自己作下决定。”
    “且说!”杨元志也知楚升处处尊他敬他,这会儿便是兀自按捺怒火,等楚升说来。
    “其一,你乃是军伍出身,想必亦是有大志向的,也是欲图功成名就,建立伟业。而若是杀将此人,则前途俱毁,你可考虑清楚?”
    “我实在忍他不得!”杨元志咬牙切齿道:“大不了我弃了志向,舍下一身剐也要剁碎了他!”
    “其二,想必杨兄也是业有父母高堂,你若是当众杀人,便是会落狱而去,极有可能死在牢狱,敢问父母高堂如何安置!?”
    “我。。。”杨元志提着刀左手换得右手,发狠跺脚道:“楚兄当会代我照料!”
    说着,他直拿眼神直直望来,楚升却也不闪不避,只是平静道:“自是如此。。。”
    “其三,此处便有百人,你一人不可敌,若是此刻当众杀人,便也难以脱逃。难道你却是愿意为那一坨肥肉连自身都搭进去?可有计划,于无人知晓时动手?”
    楚升却是当着众人面便说出了这番话,更是引得惊叹一地。却是行得这番事,尽是在无人或夜间谋划,又怎可当众宣扬。
    本来众人听那杨元志发狠要去杀人,却还都不当回事,但楚升这番说来,众人都警惕的围来。
    激情杀人,本就难以寻摸,十有八九是动不得手的,那心中怒气散了便也无事。
    但谋划杀人,却已经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情了。
    这时杨元志正在气头上,倒也未曾想到这个方面,他却是也皱眉思索了一番,却是道:“倒也有这通道理,我幸苦习得一身武艺,却怎好陪那一身膏脂同去,自是应当好生思量。”
    想通了这点,他便在心里暗自盘算,发狠的回头望了一眼马车,便决定先且按捺愤恨。
    只是扭头,却发现众人都是按刀围来,杨元志便是眉头一挑,心底的怒气横生,便是手按刀柄,横眉四顾。
    “尔等意欲何为!?”
    他怒气嘭发,满是凶悍,大有下一刻便挥刀砍人之意。众人谁又愿意平白做那刀下亡魂,自是左右望了望,彼此打着哈哈,这个道“此处风景正好。。。”,那个说“天凉好个秋。。。”之类话语。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已过柴山便无山峦,却是好个屁。
    此时正值初春,又不知何来秋日。
    杨元志便冷冷的哼了一声,自按刀牵马而去。
    不多时,洪宣也从马车上下来,却是面色不甚太好,看到楚升便在一旁,他张口欲言,但却自此止住,而是提着白蜡杆,便要赶离楚升。
    只是马车里却传来了赖老爷的声音,竟是让楚升上车一叙。
    洪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分明就在马车旁议论谋划杀掉赖老爷,后者却又邀楚升上马车,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有心要劝,但想到之前车上赖虾蟆那副颐指气使模样,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甩手离去。
    楚升便笑,登上了车辕先向老车夫致歉。
    “我那兄弟,性子有些急躁,我且代他赔罪,还望莫要怪罪。”
    老车夫只是笑着摇手,缓缓的驾着马车跟着队伍。
    楚升由是掀开了车帘,平静的坐在了一角,赖老爷的目光倒是随即落在了身上,只是却言语带笑道:“却不知楚掌门亦有杀我之心?”
    “若是以往,便是会图谋杀将罢了。。。”楚升也不扯谎,直接道:“但先前与赖老爷在马车同行,心知你非是那般恶人,虽不知为何始终对杨兄言出侮辱,然而真要我下手自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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