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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樱伏在他怀中,与他的胸膛紧贴,薄衫之下,两人同时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宫明月做蛇时,眼睛是淡淡的绯红色,做了人后,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底似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流淌。
此时,那墨色愈发浓烈起来,箍住重樱手腕的那只手,缓缓收紧了几分力道。
窗外有风吹进来,拂得半开的窗扇咔吱作响。
一道人影从窗口经过,宫明月翻身而起,调转自己的位置,将重樱抵着墙藏在自己的怀里,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屋外经过的人,只看得到宫明月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
“宫前辈。”萧晔友好地与宫明月打了声招呼。
宫明月微微掀了下眼皮,算是回应,而后抬手施了个小法术,将窗门合上。
“我不是有意的。”重樱低声道歉。差点被萧晔撞个正着,她现在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虚的。
宫明月松开她的手腕,眼睛里的墨色逐渐淡去。他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似乎是安抚。
从前对重樱肆无忌惮地宠爱着,哪怕引起无数闲话,也从未避讳过;如今反倒是蹑手蹑脚,在外人面前,从不越矩半分,正正经经做世俗认可的师徒。
都说蛇有七寸,重樱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他的七寸。
重樱从宫明月怀里起身,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师父,刚才冒犯了,这杯酒权当做给您赔罪。”
宫明月端了酒盏,送往唇畔。就在重樱屏住呼吸,等他张口饮下时,他突然搁下手中的酒盏,抬眸唤道:“樱樱。”
重樱“诶”了一声:“师父有事尽管吩咐。”
“……樱樱想听师父的真心话?”
重樱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含义,他的食指与中指交错地敲击着桌面,索性直接点明了:“师父的有些真心话,樱樱听不得。”
恍若一道九天神雷从天而降,将重樱劈得脑门冒烟。
重樱颊边的肌肉僵硬地动了动,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师父在胡说什么。”
“真言酒……”宫明月沉吟着,“确实是个好东西。”
重樱寻思着,自己现在抱大腿求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以老妖怪的行事作风,她投喂真言酒失败,被他反灌真言酒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可怜她已经被扒过一回,再扒一回,真的底裤都不剩了。
宫明月却出乎她的意料,端起那杯酒,扬手倒在了地上。
“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便是。”宫明月说。
“这不公平。”重樱望着地上的那滩酒,“我怎知师父答的,不是假话。”
“我可以起誓。同样,师父说的话,樱樱也不可再只信三分。”宫明月还记得真言酒的作用下,那少女可怜巴巴地说,对他的话向来只敢信上三分。
重樱鼓了鼓脸颊,老妖怪连真言酒都不敢喝,叫她如何能信他的话。
这明显又是在耍着她玩。
重樱张了张唇,一口气泄尽,严肃地说道:“我想了想,这世上人与人的相处,遑论关系有多亲密,还是保留点余地比较好。师父有师父的秘密,我不应当窥探。”
“师父对樱樱,自然是留了余地。”宫明月顺着她的话启唇,嗓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纵使有真言酒,为师也从未问过,樱樱究竟从何而来。”
那日,重樱说,宫明月,给我留条底裤吧,求求啦。
这便是宫明月给重樱留的底裤。
重樱仿佛一脚踏进深渊,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裹住她的心脏,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应该是很难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是她理解错了,未必就是她想的那样。
她的反应远比她预料的要淡定得多。
她从容不迫地调整着呼吸,面上甚至攒出明媚动人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凝了一泓清水:“师父忘了吗?我的身世还是师父亲自着人调查的,我离家早,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
宫明月轻叹一声,似乎有些遗憾,重樱对他的戒备心如此之重。
重樱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重樱惊得连连后退,背部抵上身后的门扉。这一撞,撞得她头晕眼花。
宫明月缓步逼近了她。
重樱再无余地可退,只好被迫与他对视。
两人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宫明月说:“为师有两个徒弟,一个骄纵跋扈,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一个天真无邪,是个倔强又莽撞的小笨蛋。”
重樱的眼皮狂跳起来,犹抱着一丝不甘心,干笑着纠正宫明月的说法:“师父记错了,师父明明有十个徒弟。”
宫明月只是垂着眸子看她,眼神温和得如同夏夜漂浮在湖面的月光。
重樱知晓自己不能再装下去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做个明白鬼。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答案。”
重樱恍然一惊。竟然这么早么?
一个骄纵跋扈,一个倔强莽撞,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崩了原主的人设。
这么多日以来,宫明月冷眼旁观着她乖乖扮演他的好徒弟。
重樱喉咙发涩:“原来你很早就发现了。可是,为什么不拆穿我?”
反而陪着她演戏。
“你比她有趣得多。”宫明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似笑非笑,“可惜,演技太烂了。”
宫明月确实很早就对重樱的身份起疑了,但换魂一事虚无缥缈,没有证据,直到他走进了重樱的梦魇。原本的千重樱,是不会衍生出那样奇怪的心魔。
那个梦境里的心魔,是爱上重樱前的宫明月。
宫明月便推测,重樱或许是他府里的一缕幽魂,无意间窥得他欲取灵骨的秘密,后来又阴差阳错附在他的徒弟身上。
这是目前为止,宫明月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就算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宫明月面前,可以去证实这个猜想,宫明月也没有选择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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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着重樱放下芥蒂,主动向他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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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不可说
“我并非有意欺瞒; 我只是……只是……”事已至此,无法再欺瞒下去,只能亡羊补牢; 减少损失,重樱默然片刻,期期艾艾开口,“担心你会责怪我。”
宫明月眸色黯淡:“抱歉,让你受惊了。”
他不知道重樱看到的他是什么样的; 重樱对他有诸多误会,他向重樱坦白这一切; 是想告诉她,纵使她不是原来的樱樱,他亦不会伤害她。
但似乎起了反作用。
重樱垂下眼睛,睫毛不住地颤动着; 看起来快要缩成一小团了:“我也并非有意占用她的身体;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身体还回去; 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睁开眼睛,就成了她。”
“那么;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从何而来了吗?”宫明月眉目间拢着一层柔光; 声音比四月的春风还要轻柔。
重樱茫然摇头:“我没有从前的记忆。”
“不记得从前?”宫明月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重樱坚决地点头。说一句谎; 要用一百句谎去圆; 她宁愿说一百句谎言; 也不愿将自己的老底掀给宫明月看。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大概、大概在国师府里游荡了很久,看着你收徒,看着你与她朝夕相处,不知不觉就记下了很多东西。”重樱怯怯地抬起眸子; 惴惴不安地与他对视着。
她在赌,赌宫明月要与她敞开心怀,培养感情,不会再动用真言酒。
重樱的说法误打误撞与宫明月的猜测对上了。
天地之间有很多超出掌控的未知,哪怕强大如宫明月,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他能窥尽天机。
他竟不知,他的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缕幽魂,她会不会每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屁虫,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宫明月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重樱一直在暗暗观察宫明月的表情。庆幸的是,她瞎编出来的鬼话,宫明月信了。
“我以后……还能叫你师父吗?”重樱弱弱地问道。
“你想唤什么便唤什么。”宫明月顿了一顿,想起什么,“不可当着我的面,用那些大不敬的外号。”
“背地里也不可以。”他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重樱踏出宫明月的房间,迎着拂面而来的咸涩海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顺利蒙混过关。
只是,可惜了那壶真言酒。
重樱并不觉得愧疚,宫明月不肯饮真言酒,她又什么理由,对他毫无保留。
她的谎言没有恶意,只是在保护自己。
她转过身去,替宫明月关上了屋门。
屋门合起的瞬间,重樱的身影消失在海与天的背景里。
宫明月静静凝视片刻,收回目光,扫过桌上的真言酒时,稍稍一顿,眼底再次涌上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那些真心话,不是他不肯说,是他怕重樱听了,会吓跑。
大船继续在海上航行着。
气温越来越低,没过多少日子,天空飘起小雪。重樱将能穿的衣裳,都找出来穿了,她呵出一口热气,搓着手,走进凛冽的寒风里。
海上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冯楚楚蹲在甲板上,正在给十四喂肉干。
十四眯起眼睛,一脸谄媚的表情。冯楚楚将最后一块肉干给了它,双手摊在它面前:“真的没了。”
十四站起来,四肢发力,浑身抖动,将沾在皮毛上的雪粒尽数抖落下来。
冯楚楚笑眯眯地揉着它的大脑袋。她先前最怕这只大老虎,现在反而是整条船上最黏十四的。
“灵女姐姐,你看,前面有船。”冯楚楚突然指着海面说道,“船头有人!好像是位年轻的白衣公子!”
重樱眨了眨眼睛,极目望去,白茫茫的雾气里,一艘黑色的大船若隐若现,船头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的标识有些眼熟。
“镇妖司?”重樱呢喃,“那是……卫无欢!”
那在海上航行了将近半年的,的确是镇妖司的船,站在船头的白衣公子,也的确是卫无欢。
自重樱被劫去妖族后,镇妖司的船就一直在这片海域徘徊,企图寻到去妖族的路。但卫无欢没有宫明月幸运,海水倒灌后,他呛了水,险些淹死在海中,幸好镇妖司的猎妖师及时将他捞了上来。
重樱看见了卫无欢,卫无欢自然也看见了重樱。重樱使劲朝卫无欢招手,叫冯楚楚去通知傀儡人,将船调转方向。
片刻后,两艘船成功会师。
“卫大人,好久不见。”重樱笑盈盈地与卫无欢打招呼。
卫无欢身边的女猎妖师名唤丁思雨,看到重樱的瞬间,比卫无欢还要激动:“灵女,总算是找着您了。”
重樱还记得她,她以前看自己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都讨嫌,这般和善的态度,简直是破天荒。
“丁姑娘,客气。”
“灵女和大人一样,唤我小丁即可。”
重樱问:“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一直都在海上?”
丁思雨道:“大人担心您的安危,执意亲自寻找,除了重要事务需他处理,偶尔赶回镇妖司,大多时候都是在海上的。”
说到此处,丁思雨的眼神中,难免含了点怨念。
重樱心道,难怪卫无欢看起来消瘦憔悴许多,连皮肤都粗糙了。
只见眼前这白衣公子,墨发飘飘,面如冠玉,满身冰雪般的寒意,目中隐含剑锋,唯有身形略嫌单薄,削弱了这份肃杀,难得为他添上一份脆弱感,直叫众人惊觉,原来卫大人也是个美人。
他开口超过五个字就结巴,是以自打重樱等人出现,初时与重樱、宫明月、师千羽打过招呼后,再未多言一句。
重樱打量着他的背影,小声说:“怎么比以前更自闭了?”
“这般关心他?”身上忽然裹上一件暖和的披风,重樱转头,撞上宫明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