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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议!”
“附议!”
“合该史郎得中案首!”
县丞、县教谕与另一名教授纷纷赞同。
张柬之老眼微眯,一缕危险的光芒闪过,四人一致点史进,明摆着受了史家的好处,不过目前的史家不是他区区一个县令能扳倒的,眼下最紧要的,是保萧业得中案首,在扬州府他使不上力,只有中了案首,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萧业中秀才。
不要以为秀才好中,扬州府下辖六县,每县三十个童生,计一百八十个童生,这还是应届生,每回科举,都有大量的往届生参加,平均在两千之数,而江南道总计有一百三十五个秀才名额,府城却是足有十四座,建康府是省城,占十五名额,扬州占十个。
两千人中取十人,其中还有六个案首,真正留给童生角逐的,只有四个名额!
折合五百取一!
当然,这是院试的最终结果,县试与院试之间,还有一道府试,稍微宽松点,大概是按三比一的比例录取,也就是一个秀才,要由三个童生竞争,可纵是如此,录取比例仍达到五百取三!
如果把县试比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府试就是修罗场,必须真刀真枪的砍杀,才能通过,府试过后的院试,因着三比一的录取比例,反而相对轻松些!
第二十章 案首定
张柬之把萧业的卷子往前一推,冷笑道:“萧郎的章哪里不如史进,四位给老夫道个明白,此时离天亮尚早,老夫可与汝等一字一句的抠!”
“这”
四人均是眉心微拧,以不带偏见的视角去读,萧业的章比之史进稍微高了一筹,按理说,点萧业为案首并无不可,可是他们收了史家钱啊。
收了钱就要办事,史家后面也是有人的,哪怕史家只是那些人敛财的工具,是一条狗,也比他们有用的多,他们不敢得罪史龙。
略一沉吟,一名教授道:“萧郎章固然是好,可是萧家的情况堂尊不会不知,取他为童生已是破格了,再点为案首让朝廷怎么想?”
“哼!”
张柬之油盐不进,哼道:“萧家可曾被朝廷定罪?既然没有,为何不可点为案首?朝廷开科取士,取的是人才,我等身为考官,自有为朝廷擢取人才之责,本县只问一句,以萧郎之才,这案首当得还是当不得?“
四人都没想到,好言劝说全做了无用功,心里不禁暗感不快!
县丞道:“堂尊,下官之意是事情一件件来,萧郎暂放一边,先说说史郎之事,我等四人一致认为,史郎以其才情,当中童生!”
张柬之不置可否的捋须道:“萧郎能否点为案首?”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让史进中也可以,以萧业中案首作为交换。
张柬之并非拘泥不化之人,五名考官有四个支持史进,如果强行坚持夺走史进的功名,就要呈报府城,而史家在上面有人,上面发句话,小儿戏言,不必与之计较,又能怎样?
倒不如以史进为筹码,尽可能为萧业争取。
另一名教授迟疑道:“堂尊,其实我们与萧家无怨无仇,何苦为难萧郎?堂尊怜惜萧家,爱惜人才之心我们也理解,可是过犹不及,取为童生尚可担待,若是点为案首,被人密报给皇后,惹得皇后大怒,不仅是萧郎横遭大祸,我等也要受株连啊!”
“这”
张柬之心中一凛,脸面现出了迟疑之色!
如今的关键是,皇后到底怎么想,他揣摩不透,给时任度支郎中的狄仁杰写信,时间上也来不及,自己必须要做出决断。
赌,还是不赌?
赌了,把萧业点为案首,就要承担皇后震怒的风险。
不赌,萧业考中秀才的难度将千百倍增加。
县丞看着张柬之的神色,又叹了口气:“下官有句肺腑之言,还望堂尊与诸位听过就忘,想当年,萧淑妃受宠时,萧家并未落多少好处,而萧淑妃失了宠,萧家又受了牵连,着实是冤的很,三十年来,再大的仇怨也淡了,听说朝廷也渐渐有了为萧家鸣不平的声音,可是事情总要一步步来。
萧郎中了童生,倘若再能凭本事中了秀才,皇后也无话可说,一步步往上走岂非稳妥些?但如点为案首,或有可能让皇后以为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对于萧家祸福难料啊,萧郎今年才十六,就算不中秀才,过两年再考便是,亦可静观洛阳政局变化,何必急于一时?”
哪怕张柬之明知道县丞的说辞不尽不实,却是不得不承认,他被说服了,毕竟案首等于保中秀才,保送萧业中秀才,以其才情,搁其他人家倒没什么,搁萧家有可能就是天大的麻烦。
罢了,罢了,今次不中,下回再试!
张柬之深吸了口气,不过他也不会让那四人好过,于是道:“按你的说法,萧郎受家族牵累,中不得案首,那史进也曾口出悖言,倘若他中了案首,将来被人检举出来,诸位可曾担待得起?至少本县担待不起,如诸位强点史进为案首,必须于卷宗注明缘由,本县再签字画押,否则本县宁可将此事闹到府里!”
四人交换了个眼神,都清楚张柬之胸口憋着郁气,萧业中不得案首,非得把史进也拉下马。
其实事情闹大了对他们最不利,因为他们受了史家银子,凡事就怕认真二字,真要是惊动了上面的御史,下来一查一个准。
而且史家的原意是保史进中童生,案首只是额外提的要求,并不是非要中,中了童生也能交待过去。
一名教授拱手道:“既然堂尊如此说,这二人一并去除,还剩下陆与陈子昂,下官以为,陈子昂比之陆,章风格典雅,道理纯净,略胜一筹,当点陈子昂为案首。”
“附议!”
“附议!”
三人纷纷同意。
他们一瞬间就猜出了这名教授的恶毒心思。
一来,陈子昂是梓州人,却在江都中了案首,势必让人不服,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二来,萧业与陈子昂是好友,从两人的章来看,难分轩致,但是萧业的馆阁体比陈子昂写的好,诗也稍胜一筹,点陈子昂为案首,会不会使萧业不满,进而两人间生出嫌隙,直至反目成仇?
他们的想法就是,你张柬之不给我们好过,我们整不了你,还整不了区区萧业和陈子昂?
张柬之锐目一瞥!
他虽然算不上官场老油子,却是人老成精,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不过他懒的去为陆争取,同时也可试出陈子昂与萧业的心性,倘若为个案首就使得两人反目,只会让他对萧业的好感大打折扣,不值得栽培。
“也罢,既已议定,腾抄罢!”
张柬之缓缓点头。
四人均是松了口气,虽然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但是阻击了萧业,也可在史家面前说道说道了。
名单需要腾抄两份,一份是内部表格,留学政存档,另一份是云纹金榜,由县教谕将名额写上,首位是陈子昂,次位是萧业、接着是史进和陆。
这里他留了个心眼,故意将萧业写在陈子昂之后,提醒萧业注意,你不如一个外乡人啊。
三十个名额写完,落款是大唐永徽二年二月十六,江都县童生榜!
张柬之以官印印了上去,落下一个赤红色的印。
其余四人也各自盖印,五印齐全,榜上的三十个名字顿时亮了起来。
说明已经获得了昌帝君的认可,成就童生之位。
张柬之神色一松,呵呵笑道:“此事好歹了结,诸位都辛苦了,偏殿备有简宴,还请移步。”
四人也不推辞,哪怕与张柬之不对付,但官场上,极少有撕破脸皮的,当下拱手,随张柬之去往偏殿用席。
第二十一章 西厢夜话
这一夜,注定难熬,无数学子将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萧业从张家回来之后,也是睡不着,四千多学子取三十人,哪怕他再自信,心里也难免忐忑,关键是他心有挂碍,如果落榜了,自己倒没什么,下回再考,可是族里会给杜氏多留一年半载的时间么?
萧业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没考中,老族长会立刻翻脸!
索性萧业不睡了,回到前面的铺面,掌开灯火,伏案写起了。
得益于智力逐渐开拓,一部分世前看过的书籍渐渐变得清晰,辟如西厢记!
西厢记是明清的禁书,哪家未出阁的姑娘,枕头底下没压着一本西厢记?
萧业写的正是西厢记,万一考不中,他打算以出售西厢记的收益向族里换取杜氏的自由之身,如果中了,也可以改善生活。
夜深人静,只余笔尖的沙沙声,萧业越写精神越旺盛。
“阿兄,你怎么还不睡啊?”
巧娘突然从后面进来,揉着眼睛问道。
巧娘身着单薄的月白中衣,外面披了件粗布广袖衫,秀发以麻线随意挽了挽,虽然身子骨远未长开,却隐隐带有了一种绰越的风姿。
莫名的,萧业就感觉心肝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上了心头。
“你怎么出来了?”
萧业反问道。
巧娘轻声道:“出来喝点水,看前面灯亮着,就过来了,阿兄,是不是为明天开榜睡不着?”
“是啊,谁心里能不牵挂呢,睡不着,写点东西。”
萧业呵呵一笑。
“哦?阿兄写的什么?”
巧娘凑了过来,挨着萧业看去。
“西厢记?”
巧娘往下看,这年龄的小娘不施粉黛,可是挨的紧,有一股清新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萧业顿时暗呼要命,虽然他是四十岁的老灵魂,本不该对小女孩动情,但身体只有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巧娘吸引着他的本能,让他不禁暗骂自己,这是你的堂妹啊,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容于世,于是挪远了些。
“阿兄,还怕我看啊?”
巧娘嘻嘻一笑,跟着移过去。
罢了,罢了,就当修炼心性!
萧业无奈,安慰着自己,继续书写。
“阿兄,我给你研墨!”
不觉中,砚台见了底,巧娘乖巧的研起了墨,待得萧业提笔再写,她也不看章,只看萧业,那聚精会神的模样,眸子竟有些痴了。
“你俩怎么都不睡?”
这时,杜氏披着衣服,从后院步出,杜氏是个成熟的妇人,熏着香料,人未至,香已来。
萧业抬头一看,就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移开,心肝砰砰直跳,这婶婶真把自己当侄儿啊,可自己还是个男人啊。
阿陀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萧业暗暗诵念佛号,宁心静气。
“娘,阿兄着紧明日放榜,睡不着,就出来写点东西,其实小女也睡不着。”
巧娘也是惊了下,微红着脸颊道。
哎
杜氏倒没觉察巧娘的异常,只是暗暗叹了口气,明日便是她命运的分晓,哪里能安心入睡呢。
索性杜氏在对面坐下,拿起萧业刚写完的一章看去,初看颇觉新奇,渐渐地,竟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心神被吸引了进去,待得看完,又急于想知道下面写的什么,不禁望向萧业。
开了十来年书店,书的好坏她一眼就能看出,此书必将大卖,而萧业于此时写书,恐怕是写给老族长看的,她并不是鲁钝妇人,哪里能不明白萧业的心意呢。
七年前的萧业,被亡夫捡回来时,年仅九岁,木讷的很,如今已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眉清目秀,聪慧天开,如一颗堪堪长成的苗木,以单薄的身体撑起这个家,为自己和巧娘挡风遮雨。
她的眼角,竟有些红了。
萧业似无所察,专心致志的写着字,他的心神已不知从何时起,沉浸入了字当中,一笔一划,如胸中沟壑,尽抒意气,他的真气也随着书写自行运转,以一种他不自知的状态,流遍全身经脉,最终汇聚在丹田,又由丹田散入经脉,周而复始,作着一个又一个的循环。
巧娘并未觉察到萧业所起的变化,只是觉得,堂兄身上的气息很舒服,不觉越挨越近,杜氏也没感觉到不妥,反支起胳膊,托着香腮。
事实上萧业自己并不清楚,在他沉浸入字的那一刻,正是名列童生榜之时,有童生位业气加身,本来对他几乎不构成影响,可是他正在一心一意的写字,与自身的气融为了一体,夺天地之机缘,入了一种真正道人也难得一遇的玄妙状态。
或可称之为顿悟,从此种下了慧根!
杜氏与巧娘受这玄妙的气息影响,也是心绪宁静,不焦不躁,心底泛着难以言喻的喜悦,萧业写好一章,母女俩传看一章。
“喔喔喔!”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