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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闹山岭-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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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那几棵被利器削过的丈高老树依然枯立,地下足印纷乱,却是一个人影也无.忽然发现一棵树干上有片暗色血迹,风清扬心下一惊:这并非当日自己呕血的位置!难道另外有人受伤?来回勘探几回,茫然不得要领,于是奔至岳阳城内,希望在街巷中找出线索.烈日当头,街中行人甚是稀少,想来前些时聚於此地的众多好事之徒多已散去.走了许久,不见一个武林人士.风清扬近年来虽然曾经多次行走江湖,但多有师友相伴,此刻孤身一人,且诸事不明,不禁有些茫然.行至湖畔,但见水波浩浩,横无际涯.只觉自己就象一叶扁舟,于万顷一碧中,不知何处而行.举目四望,不远处一座酒楼雕梁画栋,甚是辉煌,楼前招牌黑底金字,正是“醉仙楼”三字.风清扬想起这乃是酒仙书生原先约定比武之处,于是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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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却说那桃谷六童正乱作一处,忽然门外走进一人.风清扬看得清楚,正是当日曾跟随自己和赵师兄到比武处的那个少年,心中一动,或许可从此人口中探出些当时情形.当即起身上前问道,“这位兄台看来很是面善,日前老林比武,兄台可是曾经在场?恕小弟冒昧,可否请兄台同饮几杯?小弟当日受伤昏倒后,有诸般事情不明.不知兄台可否赐知一二?鲁莽之处还请恕罪.”

    任卧薪见风清扬神色坦然,丝毫不以日前大败为馁,心中暗暗称奇.道,“如此甚好,风少侠请了.在下任卧薪,少不了要叨扰两杯.”

    风清扬一惊,没想到面前之人就是武林四秀之一,魔教教主东方暗江之爱徒任卧薪.此人轻功甚佳,当日曾一路跟随,而自己若不是经赵师兄指点,根本毫无所觉.想来他武功也是远胜于己.自己能与此人同列武林四秀,实是有些惭愧.面前这少年武功高强,又是敌我不明,日前之战原凶未辨,而且极有可能与魔教有关,风清扬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却听一旁桃花童问道,“你为什么叫他疯少侠?他难道是个疯子?”桃干童道,“他说的大概是烧虾,不是少侠.”桃花童道,“只听说有无锡醉虾,没听说过有什么疯虾.”桃实童道,“他说疯烧虾,那是疯子烧的虾的意思,不是烧疯虾.”

    任卧薪也不理会他们六个人的高谈阔论,从桌上端起一碗糖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只听桃谷六童又在嚷嚷,“喝酒可不能逞英雄,酒量不行就要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看你大皱眉头,显然是不胜酒力.”“真奇怪,你们酒量不佳之人为什么总要逞能.喝酒是真本事,难道是靠逞能吹牛的么?”“真正有酒量的人是不吹牛的,象我们兄弟六人,就从不吹嘘…”

    风清扬正在发愁这桃谷六童夹缠不清,无法安心问话,听到此处心中一动,插嘴向任卧薪道,“任兄身边这酒壶……”

    任卧薪会意,从身边将酒壶解下,对桃谷六童笑道,“这样可太巧了.我这里还有一点儿酒,量浅喝不动了.六位既然酒量惊人,深藏不露,就帮我喝掉如何?”

    桃谷六童闻言大喜,纷纷道,“你找我们喝酒,可算是找对人了.”“你刚才这一句话说的极是.要知酒量好还不算什么,这深藏不露就比较难些了.”“这一点儿酒,我一人就能把它喝完,何用六人?”桃实童更拔开酒塞,探头闻了一回,煞有介事道,“呃,这种酒在常人看来,也算是很烈的了.但在我兄弟眼里,只不过是淡水一……啊嚏……”话说了一半竟噎住说不下去.酒塞拔开,香味四溢,六人都顿感头晕欲呕.此酒极烈,寻常酒徒都难以抵挡,桃谷六童垂髻之年,更是经受不起.只觉得多闻一下就胃液翻滚,肚中鸡飞狗跳,眼前金星乱冒.到了此时,六人哪里还敢逞能,只有硬生生撑住不当场吐出来.任卧薪笑道,“即是如此,六位一定要把它一口气喝完才是!”

    桃谷六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桃叶童忽对桃实童道,“对了!我还欠你两支知了,不如现在去抓了还你.我言出必践,一日不还就一日不舒服.”桃根童道,“对对对.我们一同去抓!”另外几人都道,“我们也同去.”说着六人赶紧起身出门,飞也似的跑得没了影子.转眼桃谷六童走得了个干干净净,风清扬和任卧薪相视一笑.任卧薪找了两个空碗,各倒了些酒,又将酒壶放好.一碗递与风清扬,道,“此酒确是有些利害,风兄可愿一试?”

    风清扬道,“如此谢了.”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香醇厚,劲烈如刀.点头赞了一声道,“好酒!”

    任卧薪道,“你我素不相识,风兄不怕酒中有毒么?”

    风清扬道,“任兄武功远在我上,如欲加害,何必用毒?而且我看任兄非但没有恶意,我这条命,多半还是任兄救的!”

    任卧薪奇道,“风兄此话怎讲?”

    风清扬道,“此酒入口时如刀,待得入胃后仍是极烈,唯有慢慢散入全身,方显醇澄柔顺,舒畅难言.与我疗伤之药有异曲同工之妙.此酒任兄随身携带,那疗伤赠药之人,多半便是阁下吧.”

    任卧薪笑道,“风兄好眼力!此酒叫做三刀散,有以酒力助真气运行之功.那伤药叫毒灵化,是以毒解毒的秘药.二者确是法出同一大师之手.此两物皆为我教秘传不二之物,风兄一口点破,眼力之准,当真让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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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按下东方父子不表,且说风清扬和任卧薪各展轻功来到桃谷六童所指后山.此地甚是荒凉,野草蔓横,古藤枯张,人迹罕至.加上山坡陡险,脚下道路崎岖,手无攀援之物,脚无落足之方.二人均是一般想法:“那人将酒仙书生囚禁于此,荒无一人,可谓安全的很.偏偏被桃谷六童撞来救去,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在此地施展轻功,与平地奔走却又有不同.对气,手,腰,腿,眼,俱有很高要求.风清扬当日领教过任卧薪的轻功,此刻见他奔行于荆棘杂草之间,不失闲庭漫步的气度,不由心里暗赞,“此人内功外功皆远在我上,真是教人佩服.”

    风清扬一路思索,也想不清此次究竟是有人嫁祸栽赃,张廷伍上当受骗,还是前前后后张廷伍一手包办.张廷伍比武那日先隐藏功力,诱自己出手,然后尽全力雷霆一击,再不与自己任何喘息之望,显然是深思熟虑,阴险毒辣的很.如此想来,这绑架酒仙书生之人,倒有一大半可能就是张廷伍.任卧薪心中却又是一番想法.他对此事前后经过虽比风清扬所知为多,但也有诸般细节不明,此刻急于有所发现.二人四下寻找,果见那边一座小农舍,外面围了一圈一人多高的石墙.房屋破烂不堪,显已长无人住.风清扬正举手打门间,任卧薪已越墙而入.风清扬微微一笑,双脚一点,也跟着越过石墙.墙内是房舍的后院,院中一株老树,树下杂物横陈,几根被拉断的藤条赫然混杂其间.“想是这就是用来绑酒仙书生的了.”任卧薪指着藤条道.风清扬点头道,“看它们散落的方位,是被五六之手同时拉断.看来那桃谷六童所言不虚,酒仙书生确是被囚于此,然后被六童救走.”

    任卧薪拾起一根递给风清扬道:“风兄看这东西可是中原所产?”

    风清扬接了过来,只见这藤条通体透黑,柔轫异常,表面晶莹发亮.沉吟了一会摇头道:“此物质地古怪,倒似是西域之物.只是我也不能肯定……”

    任卧薪道,“酒仙书生被绑,现在似乎已成不争之实.这绑架一方或是你们华山派,或是有第三方嫁祸,或者根本是张廷伍本人.风兄想来是认定这张廷伍的可能性最大了?”他年纪虽轻,但思维缜密,虑己度他,都已不让旁人.风清扬道,“任兄所料极是,我想若能抓住张廷伍,此事当可大白于天下.他使的武功是玄阴毒掌.玄阴子此人你可听说过?”

    任卧薪摇头道,“你师伯说玄阴子时叫他‘这个老家伙’,由此想来他应当是上一代的高手.张廷伍年纪尚轻,可能是他徒弟或徒孙吧.”

    风清扬将一截藤条揣入怀中,点头道,“大概如此.我也从未听过玄阴子之名,想来已经退隐多年吧.”

    任卧薪道,“不如去屋里瞧瞧,看能找到什么.”

    推开木门,二人只觉一股尘土之气扑面而来.屋子甚小,从左上方的窗中射下一缕阳光,照着满屋子里的蛛网.房中有一张破旧的床,积满了灰尘.床头木桌上有几只石碗,也是落满了灰,并无一丝有人来过的痕迹.风清扬甚是失望,看来那人将酒仙书生囚于门外树上后就匆匆离去.未曾在此多留片刻.任卧薪忽道,“风兄适才言道,桃古六童日前来此救了酒仙书生.以他们六人之顽皮胡闹,怎么竟然没有来此翻个乱七八糟?”

    风清扬也是有些奇怪.忽想起桃谷六童的话,不由莞尔道,“他六人放下酒仙书生后,据言酒仙书生狂奔而去.他们大概是去追人,就没顾上来这里.”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门外声响,一双脚轻轻落地,显是又有人到了.此屋偏远僻静,本来三五载也未必有人来一遭,现在却一下子热闹起来.风清扬和任卧薪对望一眼,均想,“此人必是和我们一样前来打探酒仙书生的下落.此事传得好快!”

    风清扬抢出门去,见树下站了一人,四十多岁年纪,鹰眼钩鼻,目光炯炯,长得甚是骠悍.一身服色却是书生打扮,腰悬长剑,剑鞘扁平,剑柄微弯,依稀竟似是嵩山派用剑.他正盯着地下的断藤细看,此时抬头向风清扬扫来,目光冰冷,风清扬心头不由打了个冷战.来人冷冷问道,“华山风清扬?”

    风清扬答道,“我正是风清扬.不知阁下和嵩山派的师兄们怎么称呼?”

    来人道,“嵩山左天木.你解开衣衫让我看看你的掌伤.”

    那日比武自己受伤昏倒后,赵师兄受那张廷伍纠缠,而在场嵩山唐抚半声不吭,毫不顾念五岳派联理同枝之情,风清扬本就心有不快.此时听此人出口无礼,更是心中大怒.心道,“嵩山陈,李,宋三位师伯我都见过,门下弟子也多有过一面之缘,哪里跑出来个左天木?即便是哪个师伯新收的弟子,也不过和我同辈,依入门先后恐怕还要叫我一声师兄.岂敢一上来就命我解衣?就算是陈师伯亲来,要看伤也须好言相商.凭你左天木一言,就要我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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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清扬近前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那人正是娟儿姑娘.一身缟素,跪在一座新坟之前轻轻啜泣.娟儿身材本来纤弱,此刻双肩轻颤,秀发低垂,看上去真象秋风中的一片落叶,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彷徨无助,楚楚可怜.娟儿见风清扬走近,无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意,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她转过身去,垂首擦着眼泪,一言不发.风清扬站在她身后,只能看到她柔弱的背影,许久没有转过来.他与娟儿相识其实只有几天,日前告别时他也只觉得漂萍聚散,人所难免,此刻却忽然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柔情,只觉得说什么也要保护娟儿周全,不要让她受别人半点欺负.过了好一会儿,娟儿转过头来,眼中虽还有一丝泪光,神色却已从容很多.她向风清扬行了一礼,轻声问道,“风大哥伤可大好了?”

    风清扬见她上来先问自己伤势,不由心中一宽,心中存了一丝侥幸道,“多谢姑娘,我的伤已经全好了.田老伯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呢?”

    娟儿眼圈一红,却没有再掉下泪来.道,“爹爹他…”看着面前新修的墓碑,哽咽着说不下去.这一句话在风清扬听来恰似五雷轰顶.田老汉慈祥和蔼,待人宽厚,怎么会忽然遭遇不测?他也非武林中人,当不是仇家寻仇所致.回想起那几日疗伤喂药之恩,风清扬只觉心中伤痛,有如刀割.忙问道,“娟儿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自风清扬走后,田老汉和娟儿都甚是挂念.这一日娟儿正在房中绣花,想起风清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里正自愁思万千,又记起他所讲的江湖上种种惊险好玩的事,不禁有些神往.忽然门外传来田老汉的笑声,“请问两位何事?”

    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喂,前两天是有个叫风清扬的在这里么?”

    娟儿听到他提起风清扬,心里一动,走到窗前,从窗缝向外望去.只见门口站了两人,一胖一瘦,都是腰悬长剑的武林中人.刚才问话之人是那胖子,一身横肉,长得甚是凶猛.身旁站了个瘦子,倒是文文静静的,只是眼中闪着一丝阴鸷的光茫,让娟儿觉得不知为什么有一丝寒意.田老汉笑道,“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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