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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想道:“怪不得他赶来救我,而且我一醒来,他就问我是阎无病的什么人。阎无病的尸首给我发现,我又打出了阎无病的独门暗器飞燕镖,当时那喇嘛也以为我是阎无病的弟子,想必这位陆大侠亦曾有过如此怀疑。”
陆庭志道:“我对令师也是闻名已久的了,可惜我这次匆匆经过中原,未能前去拜访。”接着说道:“你在这里遇见我,有点奇怪吧?”
李清玹道:“陆先生可是在瓜州找寻顾大侠的么?” 陆庭志道:“我是知道他已经来了瓜州,我也希望能够在这里碰见他,不过,我这一次却并非为他而来。你是我辈中人,我不妨对你说。”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陆青青已经煮好一锅稀饭,此时捧了上来,笑道:“爹,先让客人吃点东西再说。李兄,你在恶斗过后,疲劳过甚,吃干硬的东西恐怕不大适宜,所以我给你弄了一点稀饭。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不必客气。”
李清玹笑道:“我在沙漠几天,每一天至多敢喝一小杯的水,实在渴得难受,吃稀饭最好不过。”心里很是感激陆青青的体贴。
帐幕外面传来马嘶之声,李清玹听得好似是他的那匹“一丈青”,正要询问,陆青青已在说道:“你那匹坐骑,我也给你救活了。马是好马,可惜大约也是因为几天没有水喝,疲不能行。现在它正在外面吃草,我出去看看,待它吃饱了草,我再牵它去喝水。离这里不远,有个水源。”
李清玹听得坐骑无恙,大喜过望,再次多谢了陆家父女。陆庭志道:“青儿,你把马儿牵去喝水,顺便带一些食水回来。”陆青青道:“是。”陆青青取下挂在帐幕上的一个皮袋,便出去了。
沙漠上的回鹘人都是用皮袋盛水的,陆家父女到了瓜州已有多日,也跟从了回鹘人的习惯。李清玹心里想道:“用皮袋盛水比用水壶好得多了,可惜我没有预备。要是有这么一个大皮袋,在沙漠里至少可以多熬几天。”
李清玹把那锅稀饭吃得干干净净,陆庭志笑了一笑,说道:“精神好了点么?”李清玹道:“好得多了。”于是陆庭志召回到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你游历关中地区,可曾听到这样的一个风声:吐蕃要和回鹘联盟,夹攻大唐长安城?”
李清玹道:“这几年晚辈家居侍奉老母,穷乡僻壤,听不到什么消息。此事若然属实,倒是一大恶事!”
陆庭志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由于之前朝廷猜忌将领,兵部尚书、同平章事来瑱被谗杀,导致长安城几乎没有军队防御。这样看来,大唐危矣!”
李清玹道:“陆先生说的是,朝廷刚刚平定安史乱军事宜,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尚若百姓再遭此大劫,民生维艰啊!”
陆庭志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在汾州的河北副元帅、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麾下任游击将军之职,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吐蕃和回鹘将在今年冬月入寇河西和关中地区,我此次前来就为打探吐蕃军情。”
李清玹道:“陆先生此行收获如何?”陆庭志道:“吐蕃与在洛阳立国的大唐一西一东,相隔何止万里,中原豪杰都没有到过吐蕃,对吐蕃的情形毫无所知。”
“是以我与武林朋友在争论一番之后,认为空论无益,必须到吐蕃,听听他们的舆情,看看他们的情况,然后才能判断吐蕃的国力刀兵是否对我大唐有灭国的威胁,这就是我这次要来陇西的原因了。”
李清玹肃然起敬,说道:“陆先生为国辛劳,间关万里,横穿大漠,深入穷边,当真是令人敬佩!” 陆庭志道:“我刚走江湖的,多吃点苦,正好磨练自己,那也算什么。小女青青,她对这里暴热暴寒的气候很不习惯,现在也可以走了。”
陆庭志只有一个女儿,很是疼爱,一说起来,不免多说几句闲话,笑道:“我本来不要她来,她非要跟我不可,便也只好带着她了。幸亏她倒是没有给我添上麻烦,旅途上的起居饮食,反而是她照顾我呢。”
李清玹道:“这是陆先生的好福气,有一个这样孝顺的女儿。”陆庭志道:“你也是一个孝子呀,你刚才不是说,你这几年是在家居侍奉老母吗?”
一个孝子,一个孝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清玹长了十八岁,从未曾与女子结交,陆青青可算得是他第一个相识的异性朋友。对于这样一个刚健婀娜有之的奇女子,他虽然不敢稍涉遐思,心里也是十分佩服的。
此时他正在感激着陆青青对他的关心,听了陆庭志的话,不觉面上一热,说道:“晚辈怎么比得止令媛?对啦,陆先生刚才说到此次来吐蕃探听虚实,不知是否已有所得?”
他喜欢听陆庭志谈论他的女儿,但又不好意思再谈下去,于是就赶快回到原来的话题。陆庭志笑道:“你瞧我好糊涂,正经的事忘了说,绕了几个弯,也不知说到哪里去了。”
陆庭志整理了一下思路,喝了一口水,接下去说道:“我们父女到了吐蕃和吐谷浑,已经有八个月。这八个月中,我们走了许多地方,三教九流的朋友,也都见过不少。我们探听所得,吐蕃国主赤松德赞整军经武,以他的兵力,确是可以对大唐造成很大的威胁!”
李清玹道:“那么,吐蕃确实要入寇大唐?” 陆庭志道:“依我猜想,他一定是要操必胜之算才肯进兵;二来他也想用回鹘的兵力消耗大唐的兵力。”
李清玹道:“这么说,赤松德赞的图谋,是在攻占河西之后,再移师围攻长安城了。” 陆庭志道:“一点不错。我看到好几个迹象,都可以证明他有先占河西、后攻关中的迹象。”
陆庭志接着说道“吐蕃大部分地区是高原地区,水草茂盛,他们的骑兵最为骁勇,杀敌破阵,靠的全是骑兵。可是这一两年来,他们已经在训练不下一万多人的步卒精兵。”
“进攻大唐,吐蕃只靠骑兵便可横行无阻。他们训练步卒精兵,显然不是在于对烧杀抢掠一番,而是要攻城略地,抢占大唐的大小城池,赤松德赞的野心昭然若揭!”
李清玹悚然而惊,说道:“不错。他们若是要攻略城池,必须依靠步卒精兵攻城。这赤松德赞的野心不小,不过泱泱大唐岂是他们想占就占领的地方!”
陆庭志接下去说道:“其次,吐蕃是许多部落结合而成的国家,部落多,种族也多。汉人在吐蕃也有不少。听说吐蕃人,尤其是吐蕃的贵族,以前对汉人是很虐待的,这两年却好了很多,在赤松德赞的帐下就用了不少汉人。”
“他们要学汉人的语言,要熟悉中原的风土人情和地理形势,不惜拜汉人为师呢。你想,他们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当真是对汉人好起来么?还不是为了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缘故。”
李清玹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赤松德赞雄才大略,委实不可小觑,如此看来,他还当真是深谋远虑哪!”心里则在想道:“吐蕃改变对待汉人的策略,我的舅父或许可以少受折磨,还活在人间也说不定。”
陆庭志讲完了他在吐蕃的所见所闻之后,问李清玹道:“贤侄,你在乡下还住得下去吧,为什么也跑到吐蕃来?”李清玹说出了他远来寻找舅父的原因。
陆庭志道:“对了。我也知道吐蕃在十年前,曾经兴兵侵唐,在关中俘虏一批汉人老百姓回来!”李清玹道:“这批俘虏的下落,陆先生可有所闻?”
第4章 舅父消息
陆庭志道:“我听说其中有一部分是给他们派去开荒。汉人懂得耕作,吐蕃人则只是擅于游牧,对于农事,非得请教汉人不行。”当下说了几个比较大规模的开垦荒地的场所,李清玹记在心上。
陆庭志道:“还有一些有一技之长的,当了工匠与其他差事。也有少数人受了招揽,在赤松德赞的帐下做了小官。” 说到这里,陆庭志想了一想,忽道:“尊亲叫什么名字?”
李清玹因为他的舅父并非什么著名人物,混杂在一大堆俘虏之中,他舅父的名字,想必从江南来的陆庭志想来是不会知道的,所以一直没说。
这时听得陆庭志问起,心里想道:“试一试也好,说不走他曾经听过什么人谈及我的舅父。”于是就把“郑裕”这个名字说了出来,还怕陆庭志听不清楚,拿起筷子,在地上写了三个工笔揩书。
陆庭志低头一看,若有所思了一会,但随后问道:“尊亲可是曾任扶风郡司马的郑裕吗?”李清玹惊喜的点了点头,问道:“陆先生您有我舅父的消息?”
陆庭志道:“不错,尊亲一个月前被鹰爪门的门人所救,已逃离吐蕃,目前已回到大唐境内。”李清玹甚为高兴,心中暗道:“舅父为官多年,与江湖人士少有来往,不知何人所救?”
陆庭志似是看出李清玹所想,接着道:“鹰爪门的掌门人刘青山早年曾受尊亲大恩,所以这次机缘巧合之下,救出了尊亲,你可以去晋陵郡无锡县的鹰爪门打探一番。”
李清玹起身向陆庭志深深施了一礼,郑重的拜谢道:“晚生谢谢陆先生指点迷津,不胜感激。”陆庭志微微笑道:“患难相助,我辈侠义道之所当为,尚若贤侄遇到此事,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先生,吾师尝尝教导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侄遇见难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清玹精神困倦,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哈欠。
陆庭志道:“你连日奔波,又恶斗了一场,身子困倦,该休息了。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李清玹这才想起陆青青出去已经很久了。陆庭志出去找寻女儿,帐幕中只留下了李清玹一人。
李清玹本来睡意极浓,但因为不见陆青青回来、不禁为她担心,反而睡不着了。 “难道她是遭遇了意外?”“她是陆先生的女儿,武功一定很是了得,即使碰上那个意外嘛,想来也是无妨。”
“陆青青她容颜秀丽绝伦,武功又好,与我甚是般配,她是不是喜欢我?”想是这样想,但陆青青尚未回来,他总是放心不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渐渐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过了没一会,只听见外面传来陆家父女的声音,他们是在谈论明天回归中原的事宜。过了一会,陆庭志父女走入帐幕。
陆庭志咳了一声,说道:“李世侄,你睡了么?” 李清玹“作贼心虚”,本来仍想假装熟睡的,怕他不惯作伪,终于应了一声,当作是刚刚醒来。
他本来精神困倦,陆庭志手执火把,火光下见他张开了朦胧双眼,那样子确实是好像刚醒过来。 陆庭志放下了心,想道:“我们一踏上这个土丘,就停止谈论那件事。即使他没睡着,隔着这么远,他也不会听见。”
陆庭志心中所想的是刚才和女儿陆青青所讨论的关于折铁宝剑的事宜,折铁宝剑是南朝名将所遗留的神兵利器,内含武功秘笈, 陆庭志此次来瓜州的事宜之中,其中一件就是此事。
陆青青埋怨道:“爹,你不该将李兄叫醒的,他睡得正香呢。”一面说话,一面把那盛水的皮袋放下。李清玹道:“陆姑娘,你已经打水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了。”
陆青青道:“我本来应该早就回来了的,只因发现有两个人经过,便注视他们的行踪。”李清玹道:“是什么人?”
陆青青道:“不知是友是敌,轻功好生了得,在沙漠好似一溜烟的就过去了。我隐隐听得其中一人提及‘飞燕镖’这三个字。” 陆庭志道:“说不定是阎无病的朋友,可惜你没有拦住他。”
这件事情,陆庭志早听女儿说过,只因他另有心事,要与女儿商量,当时没有详加盘间。陆青青道:“那两个人跑得飞快,我怎么追得上他们?不过,他们的相貌我虽然看不清楚,却也可以隐约分别出来,乃是一男一女。”
陆青青的轻功学得最好,虽然不及父亲,在江湖上亦已是少有的了。陆庭志听了女儿这么说法,心里想道:“这丫头素来很少佩服人的。如此说来,那两个人倒真的是武功高手了。”心中颇有点惊疑。
李清玹吁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那个喇嘛邀了帮手,再来寻仇事呢。若是不相干的人,那就由他去吧。” 陆青青道:“我当时就因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所以只好暂时躲起来,注视他们的行踪。后来看见他们并不是朝着咱们宿营的方向奔跑,这才放心。不久,爹爹也就来了。”
李清玹想道:“她是怕我睡着了,那两个人来偷袭。”心里十分感激,三人又说了几句话,随后李清玹心情一松,很快就真的熟睡如泥。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梦中仿佛跟了陆家父女,到了山温水软的江南,在那仙境一般的地方嬉戏。忽然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