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前来弹压南土群神。”
“名为弹压,实则问罪用刑。”赵黍说:“石溪部所奉神祇首当其冲,直接从巢穴中被拖出,打下三十六根戮神钉,受九九八十一日风雷之刑,最终形神俱灭。随后黑峒蛮、飞头蛮等部,也大多如此。”
“所以说啊,也难怪你这位赞礼官的传人,会引得南土群神出手了,你可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妙娑罗轻轻敲点赵黍。
“天夏朝赞礼官当年弹压南土群神后,依理设立南方火德大君。”赵黍说:“破邪俗、兴教化、让南土万民有所依归,同时也是镇压南土群神气运。这么看来,如今施加在南土群神的压制已无法延续。”
“你可知晓此次九黎国大举兴兵的理由么?”妙娑罗问道。
“角虺窟里那条妖王角虺,对不对?”赵黍笑道:“华胥国也并非一无所知。”
“区区一条妖王角虺,还不值得九黎国如此大张旗鼓。”妙娑罗说:“我探听到一些消息,九黎国的丰沮十巫打算召请蛇神下凡,妖王角虺便是蛇神寄附之躯。”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黍脸色一变,原本妖王即将破封出世的消息,就足够让华胥国紧张万分了。现在听说丰沮十巫还要召请蛇神下凡,这种情况大大超出赵黍预料。
通常来说,南土群神无论是妖是鬼、是精是怪,皆是潜藏山川之辈,它们本就在凡间,只是少有现身露头,无所谓下凡一说。若是得受册封、名列祀典,还能掌握山川地脉符契,便算一方地祇。
而除此以外,还有一类神祇,乃是天地造化自然而成,是为先天神圣,司掌法度,其功其能无远弗届。
天夏朝赞礼官所尊奉的天帝太一、五德大君、帝下百神,正是这类先天神圣。
但是与各类凡间地祇、山神水神不同,这些先天神圣无私无我、无欲无求、不饮不食,如此才能统天摄地。赞礼官上格天心,设下诸般科仪法事,如此才有代天行法之功。
可也有极少数先天神圣会受后天众生信愿所染,生出独私灵明。此辈寿比天地,却怀有私心欲念,偏偏又司掌法度,若是行止有所偏私,往往就会酿成巨大祸患。
只是这类神祇大多见诸古人笔下,天夏朝似乎也不曾出现。
而如今听闻蛇神下凡,赵黍立刻就想到此事,莫非这蛇神也是受到凡间信愿染化的先天神圣?
“瞧你这样,我就知道没找错人。”妙娑罗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瞧着赵黍:“我可不喜欢什么蛇神,本来南土就够乌烟瘴气了,现在还要来这么一位尊神,百花谷恐怕再也没法立足了。”
“这么紧要的事情,你找我似乎也没找对人吧。”赵黍很清楚事态严重,但还是装作寻常无事。
“丰沮十巫再厉害,总归还是要打破封印、救出妖王,才有本事召请蛇神下凡。”妙娑罗言道:“只要你们华胥国守住了蒹葭关,让九黎国无机可乘。丰沮十巫想要孤身远赴角虺窟,便要冒着极大风险。不说别人,你们华胥国还有一位梁国师呢。”
眼下两国交锋,其实就在于此。华胥国无论如何要将九黎国大军逼得远离蒹葭关,因为角虺窟就在关城附近。
“为了百花谷,你甚至不惜出卖机密军情,坐视九黎国战败。”赵黍望向妙娑罗:“你的自私还真是一如既往。”
“倒是你。”妙娑罗轻轻一点赵黍鼻尖:“你已经没有小时候那种天真可爱了,满肚子心思算计,姐姐我很不喜欢。”
“如今我身为一军统帅,容不得我幼稚天真。”赵黍板起脸色。
妙娑罗翻了个白眼:“你们这帮男人啊,为了权势名利,就知道打打杀杀,实在无趣。”
赵黍无言以对,妙娑罗起身道:“话已说尽,赵小郎君打算怎么办,就与我无关了。”
鹭忘机依旧横抱瑶琴,一副蓄势待发之态,妙娑罗见状:“怎么?不放姐姐离开?也行啊,今天晚上我就睡这里。”
赵黍轻轻摆手示意,鹭忘机这才让开,妙娑罗也不客气,身形渐渐隐去,帐内留下一缕香风,携语拂面而来:“赵小郎君,你可不要太拼命了,再这样下去,想要杀你的,可就不止是九黎国了。”
………………………………
第164章 破土履锋刃
舍罗魈弓着身子走进地道,饱食活人血肉的藤木支撑着上方绵软土石,不使其垮塌。但是头顶隐约传来的震颤动静,还是让地道里的众人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华胥国营寨中每日操训不断。”乌藤寨大巫满脸油汗,压低声音说:“也幸亏这帮人天天操训,而且还在大举扩建营垒,闹出许多声响动静; 正好掩护我们开凿地道。”
蒙渠抽了抽鼻子,显然不喜欢地道气息滞塞的环境,于是问道:“那个贞明侯赵黍不是快要死了么?为何军中还能日夜操训,不见士气动摇?”
“我方才问过妙娑罗,她说赵黍今早坐在抬椅上巡视营寨。”舍罗魈说:“可见他不过是拼命支撑,为保军心士气,强令操训罢了。如此也能疲惫士卒,让他们无力作乱。”
乌藤寨大巫问道:“如今化石藤已经长到敌军营寨下方,几时挖破地面?”
“敌军之中也有修士,我们动静太大,恐怕也会引起他们留意。”舍罗魈言道:“我已经让费佐圣在午后出城,向东南方进军突围。
表面上是突围,实则将敌军精锐调离营寨。到时候我们一举冲出地面,四下放火。如果赵黍在营中,便将其就地格杀。如果他冒险离营,那我们从后方突袭。”
蒙渠发出难听笑声:“只怕费佐圣不肯拼死突围,没法将敌军精锐和修士引走。”
“我安排妙娑罗与费佐圣一同,她答应会放出金翅龙蛾,就算赵黍一时疏忽,事后也必定会派精锐前去堵截。”舍罗魈说。
“金翅龙蛾?”乌藤寨大巫一惊:“传说中扇翅扬风、能销蚀血肉的异虫?妙娑罗居然肯放出此虫对敌?”
舍罗魈点头:“我许诺战后将飞猿十二寨的地盘划拨给百花谷。”
蒙渠不忿道:“飞猿十二寨是大祭司用来牵制百花谷的,你怎能随随便便拿来许诺?”
“我是许诺了,但能否兑现,不还是大祭司一句话的事?”舍罗魈看也不看,继续说道:“何况妙娑罗面对赵黍麾下精锐; 能否活命尚且难说。她的蛊术是不差; 可正面厮杀的本事却谈不上厉害。”
“那费佐圣呢?”乌藤寨大巫问道:“他可是巫真大人安排的将领。”
“别国降将; 终究不能信任。”舍罗魈如下判决一般:“就让他死在华胥国的土地上,也算是对他过去功劳的一点敬意。”
……
“赵长史,探马来报,九黎蛮子要从东南方突围!”
中军大帐之中,赵黍手捧书卷,张里尉匆忙前来禀告,后续一众校尉军吏、馆廨修士齐齐来到。
“果然来了。”赵黍放下书卷,环视众人言道:“诸位就按先前布置,各自行动。”
众将士领命而去,赵黍披上广袖青衫、腰悬黑文黄绶,离开大帐登上一辆车垒,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朝着丹涂县东南方缓缓行进。
大军动地而去,扬起滚滚烟尘。片刻之后,营寨中一处地面乍然下陷,不等营中留守兵士察觉,数百名精悍兵卒迅速从地道涌出。
舍罗魈身先士卒,左右兵卒各掷引火之物; 后方巫祝施展术法; 立刻点燃多处营帐。
然而大火一起,却听不见惨叫惊呼; 亦不见仓皇奔逃,只有一连串急促擂鼓声,同时在营寨周围响起。
“不好!”
舍罗魈心头急跳,立刻感应到杀机临身,还没等他示意麾下兵卒,无数箭枝破空尖啸,如滂沱暴雨,自四面八方倾泻而至。
只是一个照面,便有上百名九黎国兵卒倒下,被射成刺猬一般。
仅有少数如舍罗魈、蒙渠等高手,仗着筋骨强悍、凡铁难伤,在箭雨之中为战友掩护,却也被夹杂其间的符箭划伤皮肉,留下道道创伤。
“赵黍,你竟敢算计于我?!”舍罗魈厉声咆哮,背上野猪皮裹体膨胀。
可是他刚刚施术变形,停泊岸边的运粮船上掀开帆布,三台弩炮架设在船上,齐齐对准那头白獠野猪,经过多重加持咒炼的弩矢离弦疾射,如三道白芒,直直钉入野猪脊背。
紧随其后,便是一阵法宝光芒争先恐后袭来。其中紫色飞绫如天降紫霞,蕴藏开山断流之威,重重一击抽在野猪头顶。
“不好了!地道被震塌了!”
匆忙跑出地道的乌藤寨大巫正要告知后方变化,抬眼却是一副凄惨景象——无数箭枝钉插入地,数百名精悍兵卒倒伏在地,少数人还在挣扎抽搐、低声哀嚎,鲜血染红地面、漫过脚踝,好似来到一片嫣红缭乱的荆棘丛。
舍罗魈被打回人形,跪地不起,脑袋落在脚边,天灵盖凹陷进去;蒙渠浑身插满箭枝,单刀撑地,其中一条手臂不知去了何处,他麾下苍背部那些狼头怪人,也是死状各异,有的试图冲杀出去,却被弩箭钉死在半途。
乌藤寨大巫此时听得半空中一阵琴声,身后地道尽数坍塌,里面还有一百多人尚未走出,万钧土石将他们尽数埋葬,无一生还。
“我……”乌藤寨大巫正欲开口求饶,四周箭矢、符咒、法宝纷至沓来,他抵挡不住,当场被轰得支离破碎。
丁沐秋手挽紫绫飘然而降,看着满地尸体,微微皱眉:“就凭你们还想挖掘地道突袭我军营寨?”
此时张里尉快马赶来,高声道:“赵长史有令,请诸位前去包抄突围敌军后路,勿使其退回丹涂县。”
十几位藏身营寨各处的修士纷纷现身,丁沐秋爽朗应声:“请赵长史放心,绝对不让敌军有逃窜之机!”
……
站在车垒上向远处眺望,九黎国的兵马急于突围,阵脚已见散乱,陈校尉带着一队轻骑从侧翼冲击,将敌军阵型分割开来。
在另一边,丁沐秋为首多名馆廨修士从天而降,投符掷火、祭宝飞光,杀得地上敌军血肉模糊。
刚刚在营寨埋伏的兵士也被抽调而来,成南北合围之势,渐渐挤压九黎国兵马。
“幸亏有你提醒。”赵黍心知胜负已定,暗中对灵箫说:“先前妙娑罗来营中通风报信,你却说九黎国不会只通过地道袭击营寨。今日一见,敌军动向果然被你料中。”
“地道狭窄,哪怕九黎国是借助术法开凿,但能够容纳通行的兵士不会太多。他们必然会安排突围,引走你大部兵力。”灵箫言道:“妙娑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没有她来通风报信,以鹭忘机的修为,等地道再稍近一些,她也会有所察觉。”
“而你则让我将计就计,扩建营寨、操训兵士,在地面上弄出各种声响动静,让敌军自以为可以将地道挖凿至营垒之下。”赵黍说:“能够参与地道突袭的,必定是敌军精锐,只要将其伏杀围剿,便是除去一大隐患。”
赵黍看着远处敌军声势渐渐止息,心下放松些许:“我倒是庆幸他们主动冲出来,如果真是攻城,反倒不知要死多少人。”
“奇袭敌国腹地,占据城池,难以长久坚守。”灵箫言道。
赵黍摇摇头:“我或许该多谢那名县尉,他及时前来报知城池沦陷,我才能尽快率兵前来,将敌军困在丹涂县。”
城外阻击战很快就结束了,如今突围出城的敌军数量本就远远少于赵黍麾下兵力,何况舍罗魈那等高手在四面围攻之下相继殒命,突围出城的敌军缺少强援,注定惨败。
“赵长史,我们拿住了敌军统帅!”张里尉杀得脸上满是血汗,身上盔甲上也有几处砍痕。
“哦?没死么?”赵黍坐在车垒后面,轻掸衣摆:“将他带来。”
不多时,两名兵士提着浑身浴血、发髻散乱的费佐圣过来,他脸颊手臂都带着伤,跪倒在地,狼狈不堪。
“你叫费佐圣?”赵黍叹道:“好名字啊,我听说你当年是清明公麾下部将?”
费佐圣吐了口血痰,瞧了赵黍一眼,言道:“莫非贞明侯是要拿当年之事问罪么?”
“我要问罪,何必纠扯当年旧事?”赵黍言道:“华胥国三公之乱时,我不过一介孩童。只是没想到,你投靠九黎国犹嫌不足,还要反过来攻伐华胥国。你是为了给清明公报仇雪恨么?”
费佐圣讪笑几声:“投靠九黎国的头几年,或许还有报仇的心思。现在?呵,早就无所谓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带兵来攻?”赵黍皱眉道:“九黎蛮子在丹涂县里的暴虐行径,想必你也看在眼里,何必为虎作伥?”
“贞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