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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欢-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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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佑也感到头晕目眩,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香炉上?。
  湛君正是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她早已知道十二郎是何?许人?,但她不知道他要见她的原因。
  她站定了,问地上?跪着的那个陌生男人?,“你便是十二郎?”
  严行闻声回头。
  她又问:“找我是为何?事呢?”
  她慢慢地讲,声音很轻。
  严行也是第一次见湛君,他感到震撼。
  那惊人?的美丽是一种直白的冲击。
  他只敢看一眼。
  他又一次垂下了他的头颅,但是举起了那只他一直捧着的盒子。
  渔歌接了过去?。
  严行问:“夫人?可认得此物?”
  渔歌已经打开了盒子,湛君看到了里头的东西。
  怎么?会不认识呢?
  那是她曾无?数次抚摸过的。
  天水碧的锦缎,底纹是流转的云气,银线织就,若是日光洒在上?头,会有粼粼的光,那云似乎也真?的动了起来……
  她怎么?会不认识?
  可是它?在她手上?的时候,是整洁的,没有黑色的污痕,也没有杂乱的破损,那样尖锐的口子……
  怎么?会有呢?
  她颤抖的手抓住了那已面?目全?非的布块,紧紧地抓住。
  她心头有窒息的感觉,呼吸声便很沉重。
  “是我的东西……”她停下来,喘气,甚至咳嗽了起来,咳完了,她问:“怎么?了吗?”
  严行没有回答她。
  他默默回转了身体。他还是跪在地上?。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把头磕在了砖石上?。
  谁也不能看见他的脸。
  不过他们都看到了他颤动的双肩,而且听?到了他的哭声。
  “郡公还请节哀……”
  话音方落,耳畔响起尖锐的嘶鸣。
  是元希容。
  她不能接受她所听?到的。
  这一刻她不再爱严行,她恨他。
  她揪住他的衣领,痛哭着质问:“我等你,难道为的是要你告诉我这些?”
  严行没有话回答。
  她又朝天哭喊,“二兄,我的二兄……”
  撕心裂肺。
  元佑早已站不住,他颓坐在案上?,整个人?塌着,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
  严行讲起他找寻的过程。
  他心急如?焚,他翻山越岭,他披星赶月,他一具具翻开脏污的尸体……
  他并没有找到元衍的尸身,但是找到了甲,零落的,还有布块。
  布块的周边没有尸身,只有残缺的骸骨,残留着些微的血肉……
  布块上?有的也确实是撕扯的痕迹。
  那元衍应当确实是死掉了,而且死无?全?尸,被野兽吞进了肚腹。
  这般的凄惨。
  任谁听?了都是要唏嘘的,何?况他的父亲和妹妹?他至亲至爱的人?。
  他妹妹是爆裂的嘶叫,五脏六腑全?要扯出来的架势,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个老人?了,悠久的一生里,只在很多年前为自己的母亲哭过,如?今也为儿子流下眼泪,同很多年前一样,哀哀地哭,哭到全?身颤抖不止。
  湛君是他的妻子。
  湛君没有哭。
  那么?多人?在哭,她没有哭。
  她甚至觉得他们吵闹。
  这很奇怪,她明明是个顶爱哭的人?,现下面?对的又是生死的大事,她怎么?就没有哭呢?
  先生死的时候,她伏在先生的尸身上?哭,不停地哭,哭到昏厥,醒来还是哭,然后再哭到昏。英娘死的时候也是一样,趴在英娘僵直的身体上?,哭到发?不出声音。阿嫂躺在血泊里,她怨怪自己,也是哭……阿兄……也仍然是哭着的。
  怎么?对他就没有眼泪呢?
  她冷静得简直可怕。
  她的心是平静的,呼吸也是,她先前倒还有急促的喘息,如?今也竟然也是平稳的了。
  她想,也许是因为她恨他。
  她对他讲过无?数恶毒的话,不止一次地要他去?死,她要他去?死,她问他为什?么?不死?
  如?今他真?的死了。
  原来他也是会死的,还以为他不会呢……
  他死了。
  忽然间她没有办法呼吸,痛苦使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她自己是不知道的,要旁人?提醒她。
  她呕出浓血,就淋在她的前襟上?。
  许多少?年前,也是在咸安,在城南,迎春坊,破旧的房舍,陈朽的门?板。
  她要呕却没有呕出的血。
  今日到底还是还了。
  她短暂地尝到了腥甜味。
  而后众人?惊恐的注视下,缓慢地倒地。
  世界倾倒,她人?事不醒。
  醒来不知何?时,应当是夜里,入目满溢的漆黑,月光没有,烛火也没有,墙外虫豸在叫,是短促的几声,室内只有更漏,还有若有若无?的低泣。
  应当是真?的有人?在哭。
  湛君说:“不要再哭了。”
  那声音果然停止了。
  随后又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湛君听?到几下清脆的撞击声,接着便闻到焦糊味,然后屋子慢慢亮了起来。
  湛君坐了起来。
  渔歌端着烛台,急急忙忙地走向卧榻。
  她一定哭了很久,声音已经嘶哑到失去?本?色,干得发?紧。
  “……少?夫人?。”她低声地喊。
  湛君一时没有出声。
  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湿痕,又道:“少?夫人?可要饮水?可肚饿?”
  湛君摇了摇头,“我都还好,不过渔歌你似乎需要休息,你去?吧,不必管我了。”
  渔歌当然不肯,“那怎么?行呢?少?夫人?你吐了血……”
  湛君就道:“我是个学医的人?,这种事自然要比你懂的多些,这口血是一定要呕出来的,只要呕出来,人?也就没事了。”
  渔歌还要说话。
  湛君率先一步制止了她,“你在这里哭,会扰了我的安宁,发?生这种事……我需要清静。”
  渔歌无?法反对,她还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只是说到一半自己却先哭了起来,再也无?法说下去?,只得默默擦着眼泪告退。
  渔歌走后不久,也不知是哪一刻,更漏竟突兀地停了,最?后的那一声,十足的绵长,似乎可以听?见水波一层层的荡开,虫豸也再不叫,连风声也没有,天地间真?正的清净无?声。
  湛君忽然想起元凌来。
  她昏过去?,万事不必再管,元凌呢?也一样昏过去?了么??他是否也找到了逃避的法子,如?果没有,他要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又那样爱他的父亲。
  他现下是什?么?样呢?
  湛君推开了房门?。
  今夜没有月亮,星也没有,天是漆黑的盖,压下来。
  湛君只穿着薄衣,然而走出了很远才意识到了冷。
  但是没有关系。
  元凌的住所没有太远,不过是转几个弯。
  远远地看见了灯火,大半的窗棂亮着。
  湛君的心痛了起来。
  她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黑暗里那唯一的光亮。
  细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少?夫人?。”使女轻轻地喊,声音是飘渺的。
  门?缓缓地开了。
  湛君绕过屏风,往床榻去?。
  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榻上?的人?没有被打扰。
  两个孩子都睡着。
  元凌睡在鲤儿的肩上?,鲤儿的脸搁在元凌的额头。
  两兄弟依偎在一起。
  元凌睡着了也还在哭,他眼睛肿的,泪水是挤出来,身体也不时地在抽搐,鲤儿的脸上?没有眼泪,但有深重的愁。
  他们还都只是小孩子。
  湛君可以想见,元凌一定是一直在哭,鲤儿哄他,可是哄不住,元凌不在母亲身边,是表兄告诉了他,他一直哭,会打扰他病中的母亲,元凌为着他的母亲,由表兄带走了他,回来后他仍然是哭,表兄安慰他,他哭到昏睡过去?,表兄没有睡,表兄在一旁看护他,直到他也支撑不住睡过去?。
  湛君坐到了榻上?,她伸出手,依次抚过两个孩子的面?庞。
  她完全?是冷静的。


第156章 
  湛君平静的地接受了元衍的死亡。
  他死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是死在战场上。
  古往今来; 多少人都死在战场上。
  战争是一定会死人的。旁人能死,他当然也死得。
  而且是他自求的。
  是他要从戎,是他要建自己的功业。
  他自己走到这?一条路上来的。谁也不能怨怪。
  不过他为保家安国而死; 那他的死便不可鄙夷,是万不能轻贱的。
  因此湛君只是痛心。
  他才二十六岁; 还很年轻。
  她又很爱他。
  她爱他,那她该为他痛哭才是。她爱的人; 他们离开她的时候,每一个,她都为他们痛哭。
  但她就?是没有眼泪。
  她自始至终没有流过眼泪。
  也许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他是她爱着?的人里,最后一个能为她遮挡的人。
  其他人都已死去了。
  湛君已经二十五岁; 不过才走过人生一半的路程; 那些有责任守卫她生活的人,已然全?部死掉了。
  哭有什么用呢?
  要哭给谁看呢?
  那些人但凡还有一个在; 她也会哭。就?哭给他看; 叫她知道她的痛苦; 她的惧怕; 她的委屈; 他知道了就?会怜惜她; 同她立誓,告诉她他将永远和她在一起; 绝不会离开; 她得到安慰; 达到了她的目的。
  她要他存在,只要他存在; 她就?有安稳,不必慌张; 生命就?还可以继续。
  然而一个都没有了。
  她如果哭,旁人也仍旧会可怜她。
  但是旁人的可怜有什么用呢?
  她不想要。
  烛火摇曳了一下。
  湛君听?到了短促的哭声,很短,又太急,以至于像一个嗝,而后是一阵抽气声。
  湛君忽然觉得熟悉。
  她想起来。
  原来是她自己。
  那是很多年以前。
  她轻信那老妪,老妪要把?她埋进土里。
  那时候她是真的害怕,她希望有个人出?现,救她,救救她……她不想死在无名的坟里,亲人不知道她死了,又到处找不到她……
  他真的出?现了。
  他救下她,带她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她真的害怕了,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依靠。
  她抓住他,他由?着?她抓住了。
  夜里她睡不着?。
  客舍也可怕,灯是那样的昏,四处都是浑浊的影,鬼怪妖魔不知道会从哪里跳出?来。
  而她又是真的困倦,闭上眼睛她也会睡着?,但是那么黑,她真的害怕。
  如此反复数次。
  她真的受了太多的磨折。
  恐惧和后悔使她忍不住哭起来。
  她连哭也不敢大声,怕惹来事端。
  那时他就?在她身?边,他说找她很累,所以他很早就?睡了过去。
  但是她哭了,他于是醒过来。
  他问?她为什么哭,她讲她怕。
  他听?了冷哼,很得意地问?她,怎么乱跑时那么有胆量,自作自受的人,竟也有脸面?哭。
  她听?了很委屈,于是哭的更厉害。
  他就?笑嘻嘻地说,“怕什么呢?我不是在?”
  他要她睡,她努力去睡,也真的睡着?了,可是梦里还是怕,她总是梦到那老妪狰狞的脸,所以总睡不长?久,一次次哭醒过来,才开始哭,就?醒,所以哭声又急又短。
  她每次哭醒,就?伸出?手去试探,摸到他,知道他还在,她就?会安下心。
  那晚她无数次触摸他,他是一直在的。
  之后也是,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
  他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停止害怕。
  她要他滚的时候,他也真的会离开,然而会回来,等待她再一次需要他。
  他再不会回来了。
  他死了。
  这?太叫人心意难平。
  她明明已经原谅了他,她讲过同他的以后。
  她说再不要同他吵。
  她记得他那么多的好,她爱他,她决定忘记他那些不好。
  他们还有孩子。
  她是爱他的,他当然也爱她。
  然而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是因为那几针没有做完吗?只是那么几针,为什么就?没有做完呢?做完难道会累惨了她吗?怎么就?听?了他的呢?是他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为什么不从他手里抢过来呢?明明信了,要再为他做衣裳,怎么就?没想过,那件衣裳没好,他会受伤,他还说受伤很疼,为什么没早些把?衣裳做好,如果早些送过去……
  难忍的酸痛。
  她终于抱着?头痛苦地大哭起来。
  他的死,她难道没有责任吗?
  很快,她不哭了。
  她想起来她已经长?大,如今是个母亲,孩子们正?需要她,如果她也在哭,孩子们又要怎么办呢?
  她要担起她的责任。
  她要思索往后。
  鸡啼的时候,她站起来,推开门,走进白和黑的混沌里。
  湛君去找方艾。
  方艾躺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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