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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救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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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忱脱了鞋进屋; 刚坐下苏惊生就爬过来搂住她; 她拍拍他的头,伸手拎过他买的零食抓了两把; 很快又放下了。

    苏惊生几乎贴着左忱的脸,他摸她皱起的眉心; 小声说:“你要不要看球?”

    左忱闭着眼笑笑,气从鼻端发出来,喷在苏惊生脸上; 一股烟味。

    “你看吧。”她说,声音有些哑。“明天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话落她撑起身,边脱大衣边走进书房里; 门在她背后合上。

    苏惊生盯着那扇门,片刻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是手机在响。拿起来,苏惊生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他接通。

    “喂,你好。”

    “苏惊生,我是郑邻。”

    苏惊生呆了一下,问:“你为什么有我手机号?”

    郑邻说:“因为我会用脑子。”

    “……”郑邻不客气,苏惊生也没法多客套,就直接问道:“你打电话干什么。”

    郑邻说:“不干什么,就确认一下号码对不对。”

    “……”

    让她连噎了两下,苏惊生实在接不上话来。



    第27节

    他挠挠鼻子,半天犹豫着说:“那你确认对了,我挂了啊。”

    “等一会。”

    “还有什么事?”

    静了静,郑邻问:“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苏惊生举着手机眨一眨眼,无声地微笑。

    他克制着声音里的笑说:“谢谢。我今天是有点事,左忱帮我请了假才没去。”

    郑邻问:“你病了么。”

    苏惊生说:“不是。”

    郑邻说:“你家有人病了么。”

    “……”苏惊生觉得自己应该算脾气不错的了,但他和郑邻说两句话,心里就往外烧野火,想把她绑过来放上头烤。

    他深吸口气,蜷膝坐在沙发上,手腕顶着额头说:“没有,没有人生病。我请假是因为今天凌晨有德国踢的世界杯。”

    郑邻不说话了,沉默出明显的吃惊。

    静了良久,郑邻才再开口。

    “今天数学课讲鸡鸭同笼,下周小测肯定要考,苏惊生,你完蛋了。”

    苏惊生撑着头的手改为按住额头。

    他说:“郑邻,我得跟你说,我现在很后悔刚开学分班时跟你搭话。”

    郑邻好像笑了一声,声线里充满稚嫩的洋洋得意。

    苏惊生于是问她:“那我明天去,你能不能教教我?”

    郑邻说:“我凭什么教你。”

    苏惊生知道她看不见,可他还是忍不住做了个单手摊手的动作。“呃……”他磕巴一下,轻声说:“凭我再请你喝果汁?”

    郑邻沉默了一会,说:“那可以。”

    苏惊生说:“好的,那明天见。”

    他正准备挂掉电话,郑邻忽然又叫住他,“等一会。”

    “……”苏惊生吸口气说:“还有什么事吗?”

    郑邻说:“咱们那天放学一起走,隔壁班有个女孩看见了,误以为我们是朋友,让我转递情书给你。”

    “……”

    “你要怎么处理。”

    苏惊生忍了两下没忍住,软软地笑出声,声线一抬高,电话里听着又像男生又像女生。

    郑邻问他:“你笑什么?”

    苏惊生忍不住笑,边哈哈边说:“这个剧情听起来真老套。”他说着跳下沙发,捧着电话敲敲左忱书房的门,对郑邻说:“你等一等。”

    门打开,左忱夹着烟站在那。

    “什么事。”

    苏惊生咬着下唇,眼神亮晶晶的,对她说:“左忱,我收到情书了。”语气中有种年轻的胜利感。

    左忱脸上迷惑了一下,“你跟我说干什么。”

    苏惊生把因果快速地告诉一遍左忱,然后问她:“我应该怎么办?”

    左忱挑眉,反问他:“你想怎么办。”

    苏惊生想了想说:“我想先去看看她,然后把信还给她。”他说,“我们也不了解,我不知道她喜欢我什么,我不想去亲一个光觉得我长得好看的人。”

    左忱轻笑一声,说:“情书只是一个契机,就跟电影里男女主角互相借一本书一样,有来有往故事就推动了。你可以去看看,也不用太早下结论。”

    苏惊生心中的胜利感莫名迅速消退。

    左忱的态度唤起理智,但苏惊生感到有负面的什么一闪而逝。它在荒园地下盘睡着,围着打人柳的根。

    苏惊生犹豫着问道:“你不反对吗?”

    “嗯。”左忱平淡地说:“有人喜欢你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你可以自己决定怎么做,我不会管。”她拍拍他,把他推出门外,再度轻阖上门。

    苏惊生抓着手机呆站许时,低头看眼屏幕,才发现通话还开着。

    “郑邻。”他走回沙发,举着电话说,“对不起,让你等了一会。”

    “……”

    “郑邻?”

    “……听见了。”片刻,郑邻回答他。她说,“我把信留在你桌洞里,你明天自己去拿。”

    苏惊生说:“好。”

    郑邻说:“我挂了,再见。”

    她的声音有些低,苏惊生敏感地分辨出来。他只犹豫了一秒,便跳入电波,抓住那缕低靡,软声问她:“你怎么了?”

    沉默。

    又是沉默。

    电话断线前最后一秒,他听到郑邻说:“苏惊生,你妈妈对你真好。”

    第二天苏惊生去到教室,果然在桌位里看到那封信,它被仔细塞在没带走的美术书底下。

    苏惊生展开读完,没有像跟左忱说的那样做。

    他把信下的署名涂掉,留到中午,特意挑了一个别的班也能看到地方,站在操场上将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从那往后直到九月的期末,再没有人给苏惊生写过一个字。

    他和郑邻的关系微妙的好起来,有时候放学,他们会一块写完两门作业再走,苏惊生的成绩有了点提高,相应的,郑邻也喝了半个学期的果汁。

    两人走得更近点后,苏惊生才知道她其实不大爱喝果汁,也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他请客。郑邻家富的在中国富豪排行榜前五十里,她如果想喝果汁,她爸爸可以直接在京郊给她买一片果林。

    郑邻就是……喜欢占他的便宜。

    有时候对着郑邻,苏惊生总能想起陈礼,她也老是喜欢占左忱的便宜。

    苏惊生有时候很难忍受郑邻,他能感受到郑邻有时候也烦他,她当面说过他娘娘腔。

    当这个学期末结束,考试成绩下来,苏惊生看着小小的“排名第九”想。虽然有时会这样,但如果他们能保持很久这样的关系,那以后当哪一天,郑邻要像陈礼亲吻左忱一样亲吻他,他觉得可以接受。

    学期结束,转头就是暑假,左忱兑现了她的承诺。

    她带苏惊生去了青岛。

    在周边开完峰会,左忱独自留下来,领苏惊生去海边玩。

    虽然是夜晚,但良夏的旅游季还是有些夜游人。苏惊生从没见过海,左忱带着他从栈桥走到沙滩,一路上他拎着自己的鞋不停地围着她疯跑,在沙子上来来回回。

    左忱衔着烟拎着鞋,长发被风拢在身后,沿海线慢慢走。她神情本来很疲倦,被苏惊生爆发的快乐感染,脸上也有点笑意。

    两人走了一会,左忱找到一个卖饭的移动摊位,买了两份海鲜炒饭,找了个别人踩塌的沙堡坐下吃起来。

    没一会苏惊生飞回来,扑地落在她面前,额上颈上汗滴扑簌,唇红耳红,晶莹着闪耀的美。

    左忱挑眉,戏谑地问:“不再跑一圈?”

    苏惊生靠在她腿边坐下,皱鼻子说:“不跑了,饿了。”

    左忱把另一份海鲜饭给他,说:“吃吧。”她提醒苏惊生,“里面可能会有沙子。”

    苏惊生仰脖看她,“你吃到了?”

    左忱摇摇头,垂着眼扒饭。

    苏惊生好奇,“那你怎么知道?”

    “……”左忱抬头说,“苏惊生,这是在海边。”

    苏惊生听她语气就知道这并不是实话。他蹙起眉,拉了下她的头发,左忱视线劈过去,“苏惊生,好好吃饭。”

    苏惊生还是皱着鼻子,这是他跟郑邻学的,他看她这样对着她爸爸,她爸爸好多时候就妥协了。

    他这样看了左忱一会,左忱从鼻子里叹口气,一次性筷子沿着海岸线虚划,淡淡地说:“我以前沿着这条海岸线连续捡过半年的垃圾,还上了这地方本地的新闻。”

    作者有话要说:  苏惊生的脸一下亮起来,为这个表情的奏效,也为左忱稀罕的过往。

    “为什么?”他问。

    左忱的筷子插回饭里,垂眼片刻,她自嘲地嗤笑一声。

    “因为蠢。”

    第23章

    左忱说:“因为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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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话时提着唇,三个字一落地; 笑也跟着融化下去。筷子在蛤蜊; 鱿鱼; 海胆与米饭中翻动; 来来去去,送不进嘴里。

    苏惊生嘴里的牡蛎越嚼越慢; 越嚼越慢,最后缓慢地停下了。

    他看着左忱; 浑身有静电刷过的细微刺痛。

    左忱面貌平凡; 只是三十多载岁月雕凿; 痛赠了锐冷的气质,迫使她垂眉落眼时; 从内向外翻滚着种低欲望。而当它散发出来; 苏惊生根本无法挪开眼光。

    他心有微火; 浅张口盯住她,意识不到自己泄露的狂热。

    左忱意识到了。

    她愣一愣; 先下意识想起陈礼相同的目光,接着轻拍他的脸。“快吃; 要凉了。”

    苏惊生眨眨眼,回过神来,反而把饭放下了。

    “然后呢?”

    他使劲儿往前蹭; 挨着左忱,用沾了沙的小爪子抓她的膝盖。

    左忱皱皱眉说:“什么然后。”



    第28节

    苏惊生问:“上了本地新闻,然后呢?因为在海边捡过垃圾吃过这里的饭; 那你因为什么来捡垃圾?”

    左忱说:“不跟你说了么,因为蠢。”

    苏惊生迅速说:“你撒谎。”

    他的打人柳挥舞枝条,轻抽了他一鞭。抽完鞭她就不动了,也不发出声响。

    苏惊生从被摁倒的坑爬起来,拍拍衬衣上的沙,皱起鼻子。

    “……”

    左忱只是垂头吃饭,眼都没抬。

    苏惊生细而高美的鼻子皱得更紧,像叠起来的窗帘布艺。他另一只手也攀住左忱的膝,把脸倒扭,杵到她低着的视野里,往上抓住她。

    “左忱。”

    左忱面无表情地俯视他,咀嚼得慢了一点。

    “左忱。”

    “……”

    “……”

    左忱咽下口中的饭,从鼻子里吐出一声气音,转开视线,让他气笑了。

    她伸手抚平那层皮肤,低声说:“别皱鼻子。”

    她说着,苏惊生也点头,但彼此都知道这只是临时的空头盟约。

    她展开左臂,如鹏鸟张开蔽日的羽翼,苏惊生都不用矮下身,往后挪挪就靠住了。

    她揽住他的肩,看着不远处的海岸线,深吸口气说:“因为鲸鱼。”

    苏惊啊了一声。

    左忱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以前空闲时会看点海洋纪录片,看很多海洋生物在捕食时会吃到塑料袋,烟头,瓶盖,然后消化不了,就便秘死了,幼鲸也常被龙虾网缠死。年纪小看多了容易受影响,正好在沿海城市上学,就腾出空来一周来捡一天的垃圾,听着bbc捡一天也能卖个十几块,晚上回校路上就用这个钱去打两斤啤酒喝。”

    听到这儿,苏惊生绽出一个无声地笑。

    左忱没有看到它,只竖起三根纤长的指,刺一样直指星夜。

    “三个月。”

    她说。

    “一个人每周一天,就捡三个月,海边干净的跟没人来过一样。”

    “……”

    苏惊生的笑慢慢隐去了。

    左忱继续说:“捡的时候是春天,后来夏天一来浴场开放,有人在栈桥浅滩跳水,扎猛子撞死在暗礁上。我目击,采访的时候警察问我在海边干什么,我说了才上的新闻,后来就不去捡了。”

    苏惊生睁着双眸,软软地问:“为什么?”

    左忱淡漠地说:“有人看热闹,想组织活动和我一起捡。”

    苏惊生不知道回应什么。

    四周湿咸的夏热吹过,托起苏惊生的刘海,又放下来。

    静了片刻,他问左忱:“你见过真的鲸鱼吗?”

    顿了顿,伴随着点头,左忱微笑了一下。笑容短暂地碾压过气质,落地前的烟灰般闪闪发亮。

    苏惊生见到一缕信仰飘过。

    微妙的嫉妒跳出地面,又扎回去,盘亘在打人柳的庞大根系边,与其他负面拧成一股。他心中为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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