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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瘪起嘴来,歪着头道:
“我没醉。”
丰天澜淡淡说道:
“我没说你醉了,你自己招认的。”
穆晴:“……”
丰天澜最不擅长应对的人就是穆晴,却也是这世上最擅长对付穆晴的人。
由此可见,穆晴这人确实很难搞。
丰天澜起身道:
“穆晴,你该歇息了。”
“……歇息?”
穆晴皱起眉来,说道,
“我现在就在歇息啊。”
她在赏花,赏月色,饮着冰过的酒,没有在批改公文,这还不叫歇息吗?
丰天澜道:
“你该回房歇息了,睡一觉,醒一醒酒。”
他说这话时,带着些耐心哄劝的意味。
这很难得,世人皆知丰天澜脾气急躁。要他耐心哄劝别人?不,他只会拿着剑指着那人,要对方要么按他说的做,要么就挨揍。
丰天澜倒也不是想对穆晴拥有这份耐心。
他只是觉得:
和喝醉了、不清醒的人计较什么呢?
穆晴喝醉时还算是乖巧——
她虽然不是特别听话,但至少不会发酒疯。
她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丰天澜。
两双眼睛在夜色廊灯下对视了半晌后,穆晴对着丰天澜伸出了手。
丰天澜问道:
“做什么?”
穆晴说道:“背我回去。”
丰天澜:“……”
穆晴是问剑峰的弟子,入仙阁后锻体、学剑,还动不动就打架。因此,受伤,岔气、崴脚、骨折等等,对她来说都是常有的事。
她有时候不能走路,就会要丰天澜背她。
丰天澜一般不会答应她。
他要么拎她的后衣领,或者把她往臂弯里一夹,要么就让人拿担架来将穆晴抬走。
仔细想想,穆晴似乎经常要求他来背她,但他真正背她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丰天澜一边想着:
她怎么会突然要我背?
一边说道:
“穆晴,别胡闹,你不是小孩子了。”
穆晴没有继续闹腾,但也没有听他的劝。
她坐在软椅里,眼帘越来越沉,缓缓开阖几下后,就再不肯睁开了。
丰天澜唤道:
“穆晴,穆晴?”
“嗯……?”
穆晴一开始还眯着眼应声。
再后来她似乎是睡得深了,也有可能是嫌他烦,便不再回应了。
丰天澜拿她没了办法。
没过多久,桃雪抱着一盆冰走来了。
冰中埋着一壶果酒。
她是想,太女殿下这里的冰盆里的冰大约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冰里浸着的酒大概也喝没了。
她得来送一盆冰,再送一壶酒。
谁知她走至回廊上,便看见了拧着眉毛,满脸苦恼之色的丰天澜。
丰天澜见到桃雪,露出了求救的眼神,道:
“我记得你是她的女官?她醉酒了,你可否将她带回寝殿?”
桃雪走近一些,确认了一下穆晴的醉酒程度。
她对着丰天澜摇了摇头,道:
“丰主司,我搬不动太女殿下。”
丰天澜:“……”
穆晴的身形看起来高佻细瘦,可她是个习剑的人,力气很大,可撼千钧。让她同时扛起丰天澜和秦淮两个人,她也照样能跑得飞快,脚步轻盈,踏雪不留痕。
这样的人身上的的肉都结实的很,少说能抵上一个半桃雪的重量。
要一般女子能挪动穆晴,未免也太苛刻了些。
丰天澜问道:
“她平时喝醉酒,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桃雪说道:
“丰主司,殿下平时从不喝醉。”
还有一句话,桃雪憋着没说:
殿下是个修为高深的神仙,她自己若不想醉,就算灌她百壶陈酿,她也不会醉的。
丰天澜:“……”
可是他飞升之后,还没到一年,穆晴已经在他面前喝醉了两次。
上一次还好,桃雪一来,她便醒酒了。
这一次她实在醉的太深,无论是桃雪来时的脚步声,还是桃雪来后和丰天澜对话,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桃雪将冰盆放下,说道:
“丰主司,您若不急着走,就帮忙挪动一下太女殿下吧,我给您引路。”
丰天澜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他只能稍稍弯身,一手揽在穆晴后背上,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将她抱了起来。
穆晴的重量对桃雪来说很沉重。
但对丰天澜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丰天澜问道:
“你家殿下平日里是不是很累?”
桃雪提着灯,走在前面引路,回答道:
“天帝陛下在休养,天界倚赖储君,太女殿下自然是十分劳碌。”
丰天澜沉默片刻,说道: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桃雪有些疑惑。
她很好奇,可她毕竟是太女身边的女官,知道管好嘴巴,不可多言,不可多问的道理。
丰天澜抱着穆晴,叹了口气。
原来她这样疲累。
怪不得喝这点酒也能醉。
怪不得变轻了。
桃雪引着丰天澜往书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殿下的寝殿,丰主司不方便进。书房后方设有床榻,丰主司便将殿下带进此处吧。”
丰天澜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向穆晴。
经桃雪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抱在怀里的这位殿下,还未有驸马,且正在适婚年龄……
她与异性的任何接触、谈话,皆被天帝、天后和所有仙官盯着。
“……”
丰天澜顿时觉得怀里的穆晴有些烫手了。
他现在好像不能当场撒手扔了她,但继续抱着,好像也不太对劲。
他只能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将这颗醉酒的烫手山芋抱进了书房后方,放在了挂着红色半透纱幔后方的床榻上。
丰天澜将人放好后,便抽了手。
他想直接离开,可看了看穆晴现在的模样,又有些担心——她醉成这个样子,天亮后忙公务时,会不会有影响?
丰天澜问道:
“有醒酒茶吗?”
桃雪道:“有的。”
东宫的主人虽然从不醉酒,但这里的东西却备得很是齐全。
桃雪想了想,又说道:
“只是殿下这样,恐怕没法喝下去……”
“去泡茶吧。”
丰天澜说道,
“我能给她喂下去。”
穆晴自十四岁起,就经常偷偷喝酒,只要不闭关,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次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
那种时候,丰天澜会选择揍她。
可更多时候,丰天澜没法揍她——
她有时候会直接睡倒,一边睡一边哼哼着难受,还有些时候会难受得抱着木桶吐……
丰天澜就要让人泡醒酒的药茶,然后捏住她的鼻子,迫着她张开嘴,将药茶喝下去。
过往的经验使然,让丰天澜直至现在,都还是最擅长对付穆晴的人。
也是最明白该如何照顾她的人。
“我这就去泡茶,丰主司且在这里稍等。”
桃雪离开了书房后殿。
丰天澜站在床榻边,看着睡得死沉,却又因为醉酒而不舒适安稳,出了一头冷汗的穆晴。
他从袖中拿出帕子,弯下身来,一边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抱怨道:
“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叫人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晴晴重但是瘦,是那种体脂率很低的类型。
能举鼎,能扛起丰天澜和秦淮就跑,要不是只有两只手,再多扛几个也没问题(x
…………
话说有小可爱试过正骨吗?
我感觉我颈椎不好应该是码字姿势不良导致的,
想寻求一下建议(看的是脑科,医生认真建议我保养颈椎(然后并没有告诉我怎么保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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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天上的故事31
丰天澜用帕子擦拭着穆晴额头上的汗; 他尽量放轻了动作,不想要惊醒那醉酒的、昏昏沉沉睡着的人。
可穆晴还是不安稳地动弹了。
“……唔嗯。”
她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身体一翻,从平躺着改为面对丰天澜侧躺的姿势。
丰天澜拿着帕子帮她擦汗的那只手; 顿时十分小心地停住了动作。
而穆晴这个醉鬼; 则是突然抬起了手。
丰天澜悬停在她额前的手臂; 直接被她隔着衣袖; 抓进手中了。
丰天澜:“……”
穆晴的体温本就有些高。
醉酒后,她体内的热意就散发的更加厉害了。
丰天澜哪怕是隔着袖子; 也能感觉到,她的皮肤是温热的; 她的呼吸间也带着热度,喷洒在他的衣料上,让他感觉到有些潮湿的暖。
丰天澜下意识地要抽手。
穆晴却不允许他随意来去——
丰天澜的体温偏低。
隔着那布料柔软丝滑的衣袖; 也能感受到他手臂微凉的温度。像初春时还带着些许霜寒气的风; 微凉且清爽。
很舒服。
穆晴下意识地就抱紧了他的手臂,稍稍低头,将有些烫的脸庞埋进他的袖中。
丰天澜的身上带着些许药香,袖子间有着剥果物时沾上的清冽的橘皮气味,混在一起古怪极了,却又让人很是上头,停不下来。
穆晴埋在袖中吸了一口。
因为醉酒而带着一丝酡红的面庞上; 紧拧的眉峰舒展开来; 唇角也带上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
这整个过程里。
丰天澜只觉得手臂僵硬; 不听使唤,和手臂相连的身体也仿佛被施乐定身术,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 丰天澜才缓过神来。
他另一只手按住穆晴的胳膊,将自己的手臂缓缓地从她怀里挪出来。
但右手才刚刚脱离桎梏,醉鬼就一伸手,又将他的左手抱住了。
丰天澜:“……”
他再也不觉得穆晴醉酒后乖巧老实了——她这只是换了一种腼腆含蓄一些的方式来发酒疯罢了。
“穆晴。”
丰天澜低声道,
“把手松开。”
他希望穆晴睡得不要太死,还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并且给予反应。
很遗憾。
对醉鬼说话,和对牛弹琴的区别其实不太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丰天澜觉得,山海仙阁外门里养来犁地的老黄牛,比穆晴听话太多了。
丰天澜只能硬抽自己的手。
而穆晴这个醉鬼,也一如既往地发挥了不听他话、不由他意的特色。
她死死地抓住了丰天澜的袖子,开始和他拔河。
丰天澜不打算继续忍让她。
“刺啦——”
丰天澜动作一顿。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只见穆晴抓着的布料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丝线不齐整地崩断开的裂口。
这两个剑修的角力,胳膊撑得住,衣服扛不住——再稍稍用力一些,丰天澜的袖子就要被撕下来一圈了。
这身衣服是医宫请制衣司新做的。
因为穆晴讨厌汤药味,他才刻意换了这身新衣过来。
只可惜他在药房里泡得久了,身上、发丝间皆夹杂药味,纵然换了身衣服,施了许多次清洁的法术,身上也还是有着药味。
不过这药味不重。
穆晴似乎不是很反感。
……不,现在不是药味重不重的问题。
他的新衣服要保不住了。
衣服毁了没关系,他可以让人再裁一件,他好歹是个医宫主司,这点权力是有的。
要命的问题在于——
他衣衫不整地从东宫走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他和穆晴?
虽然他和穆晴皆没有这个心思,但人言可畏,风言流语会影响他们师叔侄之间的关系,会让他们为了避嫌,而变得距离疏远。
丰天澜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为了保住衣服,他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
松了之后,他又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卸了力气,穆晴可还使着劲在拉他呢!
丰天澜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穆晴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丰天澜失了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