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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祭司望着眼前熟悉的人,直接跪下去,眼圈发红,“鸢娘传信与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十几年了,当初那个凶巴巴的小丫头也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直到看到她,齐诏面色才柔和些,抬手将她扶起,微微一笑。
“嗯。”
守门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平素端庄肃穆,不苟言笑的风雅祭司,对着一个从未见过的贵气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这是大祭司。”
风雅回神,直接喝道:“大祭司归来,尔等还不跪拜?”
众人齐齐愕然。
这居然是传闻中消失多年的大祭司?天呐!
众人纷纷跪下去,以额触地,以示尊崇。
“不必。”
齐诏摆摆手,冲风雅温声道:“带我进去看看。”
在这个地方,他状态是最最好的。
按着王蛊,他理应终生被囚于此处,一世为那个人供血。
延续那个人的性命。
在这里,无论供多少血,他都是不会死的。
永永远远停驻于此处,做一个工具人,日复一日,直到生命终止。
这就是那些人给他划定的命数!
可是……他不服!
凭什么呢?
他在最好的少年时期,曾鲜衣怒马,驰骋沙场,落得一身伤病,也曾掌古襄祭祀之事,以安天下,成为所有人的信仰和支柱,那么……他为什么,又凭什么要因为一个人沦落至此,被困于一处,直到死亡呢?
他不服,也不愿意。
他性子极傲,年少时更是明显,宁折不弯,宁可死去,也不可失去一身傲骨。
因此在那场古襄动乱之中,他诈死离开古襄,远赴北地,在陆兴合的帮助下,成了干帝众多客卿的一名。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喽啰罢了,受尽欺负凌辱,只是他彼时万念俱灰,只是凭着一口气往京都去,毫无生念波澜,几乎病死在宫里。
还好遇见了那个肥团子。
那个传说中宫里头的小霸王,见花摘花,见鸟捕鸟,连狗瞧见他都迅速跑开,活脱脱是一个小魔头的存在,居然瞧上了他。
听宫里人说,七皇子是皇后和大皇子的心头肉,虽然不得干帝重视,但平素在皇后和大皇子那处,可极是娇宠着的。
传说这位七皇子最是喜欢漂亮的物件,遇什么讨什么,还喜欢好看的人,越是好看,越是钟爱。
齐诏本以为他瞧中自己,三番两次往自己的居所跑,只是小孩子心性,得了一件精致的玩具,不肯放手罢了,过一阵子,新鲜劲就过了。
可没想到那一回,那个圆滚滚的肉团子踏进门槛,不仅斥责底下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好生将众人敲打一番,还抱着他的胳膊,哭的声嘶力竭。
让人救他。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的!”
这十年里,齐诏无数次念及那日光景。
大概命运就是这样巧合,在他万念俱灰之际,让慕容笙恰逢其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活了下来。
后来还成了那胖团子的太傅。
胖团子很有趣,去捉冬眠的蛇,打成一个结放到他的桌案下,哪里知道屋内暖和,蛇醒了过来,被他捏着七寸丢回去,吓得胖团子迈着小短腿嗷嗷逃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发誓再也不敢了。
先皇后怜惜他幼年丧母,一直对他宠溺,后先皇后与大皇子薨逝,淑妃协理六宫的那几年,依旧是拿他跟自己膝下的三皇子一并养着的,所以那个胖团子呀——
在此后的日子,才会愈发危机四伏。
齐诏亲眼瞧见他受了不止一回奇奇怪怪的伤,到底不能再忍,借着他的喜爱,忍痛将他的心意踩在脚底,推他远离这危机四伏之地。
离山掌座,是他的故人,是他年少时曾云游四海结下的挚友,将胖团子放到那处教养,他很放心。
十年而已,五百里地,齐诏其实从未缺席过慕容笙的成长,每年慕容笙生辰前后,他都会去一趟。
只是慕容笙……从不知道罢了。
过了云烟桥,便步入祭司主祠,齐诏从回忆里离开,整理思绪,冲那巍峨的旧景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
这一次,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一个了结,即使王蛊永不得解,那么……他也会永远离开古襄。
再不回来。
能死在京都,也是好的。
齐诏勾唇,轻笑了一下,“风雅,传令下去,今年祭典提前,我来主持。”
“并且……在祭典上,会宣布新一任大祭司。”
第122章 清理门户
祭司祠迎来了数年来从未有过的热闹。
素来不苟言笑的风雅祭司,居然一直抿着笑,忙前忙后,跟着那位头一回露面的大祭司。
祭典啊——
那真是古襄最神圣的庆会了。
“风雅祭司,”有人上前,迟疑着俯身行礼,“要不要通知……其那祭司?”
十年来,整个祭司祠,两位祭司一直是分庭抗礼,其那祭司为古襄王君心腹,诸多祭司令都会倾向王室。
但风雅祭司不同,她在祭司祠长大,虽为女子,但在成长的过程中,以铁血手腕征服众人,平素虽然不尽出现,可她所过之处,众人无不臣服。
同样,这些年来,纵她不理祭司祠的寻常俗事,都是其那祭司说了算,但每两年一回的盛大祭典,仍旧是她出面主持。
据说是大祭司离开时钦点的。
当然,祭司祠多是这十几载来的新人,少有旧人,识得齐诏的人并不太多,大部分还是只认风雅所说。
“通知他?”
斜里穿过一道声音,带着嘲讽,“他惹怒北边来的使臣皇子,挨了三十廷仗,能不能赶得上祭典还说不准呢!”
众人偏头,齐齐望过去。
“鸢娘?”
风雅诧极,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你终于肯回来了?”
这实在是足够令人惊喜的事情。
“对啊!我回来了。”
风情万种的小店老板娘摇身一变,一身黑袍,半挽着发,又飒又酷。
“主子回来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她半眯着眼,扫过底下出言提其那祭司的那人,“总归我已是叛出祭司祠的旧人,不必再守祭司祠的规矩,这一回……谁再与我提其那,搬出其那来压我,我就废了谁!”
女人半挽着发,以木簪穿过松松垮垮的发髻,妩媚又风情,眉眼间不羁生生掠出,半分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鸢娘!”
上座之人微微蹙眉,“本座既已归来,就不必你再出头了。”
他的人,他自是护得住,而他的仇……也当然得报明白。
绝不含糊。
“是。”
方才还戾气迫人的老板娘闻言,一瞬间便敛了眉眼,乖顺的躬身,道了声“是”,退到风雅一旁,不再言语。
大家却都已经明明白白知晓了她的身份。
历朝历代,自祭司祠建立以来,若说胆大到敢叛出者,还是有那么一个人的。
那人名唤鸢娘,是十几年前,自大祭司失踪,公然叛出祭司祠,且于祭司祠前屠王室禁卫军数十人,一路杀出古襄,以惑魂为自己开出一条生路的女祭司。
这个女祭司,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物。
她不在意任何道德伦常,也不爱讲道理,更甚至性命攸关,都不顾惜。
大祭司失踪过后,她全然没有了任何弱点和在意的东西,因此一直所向披靡。
风雅偷偷瞟了身边人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压低声音斥她:“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回来看看,有我在,还怕祭司祠吃了你不成?”
鸢娘闻言,嗤笑一声,十分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
“我怕?我怕什么?回来干嘛?看你这副不死不活的德行?”
她声音略高了些,引来齐诏目光,便迅速缩缩脖子,整个人萎下去,不再出声,瞧着乖巧的很。
男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吩咐祭典的准备事宜。
对于这位传闻中的大祭司,绝大部分人从未见过,偶有旧人,也是曾远远瞧过大祭司姿态,从未如此接近。
“本座会重整祭司祠,两日之内,若存私心,结党营私者,皆遣离祭司祠。”
男人一身黑色的祭祀正袍,容色威严,端方如玉,气势迫人,令人不敢直视。
“至于其那——”
他眯了眯眼,目光不经意扫过底下的老板娘,“既然他对使臣不敬,妄想挑起事端,那么自今日起,本座将他逐出祭司祠,于祭司神坛除名,以儆效尤!”
四座哗然。
“啊……这?”
底下小小骚动了一番。
“那可是其那祭司,是王君的心腹呢!”
“心腹又如何?你别忘了,祭司祠与王室之间,可不是低他们一等的关系,这回来的可是大祭司!”
“对!祭司祠本就凌驾于王权之上,多年来大祭司之位空悬,才被王室的人骑于头顶,如今大祭司回来,你还怕什么!”
“对啊对啊!”
“说的有道理,我们是祭司祠的人,该听大祭司的才对,其那祭司即便是伺候先王君的老人儿,那毕竟也是副史祭司,咱们是谁的人,可不能不分主次啊!”
在古襄地界里,不论是古襄百姓,还是古襄的族人们,先认祭司祠,后而才是王室。
只不过祭司祠从不理会俗事,一直隐世而居,方才凸显王室的存在感,让外人们误以为,王室为大。
齐诏安静的等着底下的骚动过去。面容肃穆,不怒自威,“若是有人觉得不妥,可一并随着其那而去。”
这一次,一切都会结束的。
他再离开,会安排好一切,光明正大的走,不再想十几年前那样,万念俱灰,仓皇逃离。
不论死在哪里,只要慕容笙在身边,就足够了。
至于那个嚣张的家伙在行宫里——
齐诏略牵了牵唇,想着倚着那家伙的性子,不该会受欺负才是,遇到他,怕的应该是旁人。
那么就等他料理完祭司祠的一切,再去寻他。
祭典进行的非常匆忙,但好在风雅效率够高,再加上鸢娘帮忙,很快就将祭典一事广而告之,令古襄百姓人人知晓。
一时间,举国沸腾。
十几年未出现的大祭司居然重新主持祭典,还要在祭典上宣布新任祭司,并为所有古襄人祈福,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是从前求都求不来的。
据说大祭司归来,还清理门户,撤除其那祭司等一概老祭司的职位,重整祭司祠,重开祭盘,率先占卜,以作庆贺即将继任的新一任祭司。
一时间,大量百姓来到祭司祠下跪守。
此时此刻,行宫得到消息,也是一团乱。
第123章 少年齐诏
古襄王君得了讯息,半倚着华贵的王榻,长长吁了一口气。
果真……是回来了。
王兄还是回来了。
他指名要与王兄最为亲厚的七皇子入古襄,目的就是逼王兄露面,诱他回来。
这么多年,古襄大祭司之位空缺,大祭司消失多年,一直是风雅祭司主持祭典,外界难免议论纷纷。
关于大祭司失踪之事,众说纷纭,多年来从未止息,更甚至于近两年的天灾过后,民间纷纷流传出,是因为大祭司不在的缘故。
王室压力很大。
他其实知道,那个人归来,一定会回祭司祠。
现如今大家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人,做事也自然不会像曾经那样没头没脑,事关重大,自然会先做好准备。
“让他们说去,不必在意。”
苍白孱弱的古襄王君摆摆手,神色疲倦,“总归孤设计要他回来,可不是为旁的什么,只愿让他好生安抚民心。”
要不然……再有什么天灾,王室这边,可当真是要抵不住了。
“可……”侍人有点迟疑,“大祭司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不仅褫夺其那祭司之位,还……还将这些年咱们塞过去的人都清理干净,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古襄王君闻言,蹙了蹙眉。
过分?确实过分。
但是又不过分。
那个人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不过分的。
“咳咳……随他吧!若不然,孤又能如何?”
古襄王君摇摇头,拢了拢狐裘,唤人伺候起身,“替孤梳洗,祭典这样大的场合,孤是必然要露面的。”
那人是随着慕容笙来的,经年不见,接风宴上他低眉敛目,几乎收尽一切气势,隐没于青年皇子身后,面色平静。
那位北边来的青年皇子也很护着他,那一夜,其那问他讨血,大抵是被那位青年皇子瞧见了,因此接下来数日,都揪着其那不放。
能够看出来,那个人……如今心态很平和。
梳洗穿戴之时,年轻的古襄王君不经意间望向铜镜,在其中看到自己发青的脸孔。
毫无生机,反倒有一股子死气在印堂四周弥散。
他了无生趣的牵了牵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