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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顿住。
朔风烈烈,庭前有未化的雪,有杂乱的脚印和被踩脏的印记,不复平日里干净整洁。
她低下头,温和的冲少年勾唇,“小殿下,奴婢……只听命于自己的心。”
其实这个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
算好的结局,也会因其中某一环而生出差错变故,每一个看似不大的小人物,其实都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慕容麟定定望着她,小小的眼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你不是先生的人。”
七皇叔曾在无人时问过他,喜不喜欢皇爷爷那个位子,并告诉他,只要坐上那个位子,就可以实现过往所有的愿望。
他只是年纪小,并不是傻,这个问题代表什么……他非常清楚。
生在帝王家,又有谁……会是真正的天真呢?
“我是先生的人,”文筝温和的笑着,“但是小殿下,您要明白,真正为一个人好,为一个人拼命,并不一定要听命于他。”
“咱们要去找遗旨,小殿下,外头正僵持着,陛下和先生被贼人胁迫,只有找到遗诏,宣读旨意,才能够打破僵局,救下他们。”
文筝蹲下来,平视少年,“小殿下早晚会明白,很多事情,是没法子两全的。”
譬如……她在干帝枕下备了五石散,以干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尽食之后最迟撑到天亮,又譬如他们按着齐诏的指示去偷取遗诏和玉玺,不论上头写的是谁,她都会篡改遗诏。
不为旁的,只是文筝非常明白,如果真是七皇子慕容笙即位,那先生仅剩不多的时间,也必定凄苦万分。
如果不是慕容笙,那么最后的日子,他至少可以陪着他走完。
第140章 大结局上
玉玺和遗诏都在一处。
这是宫城一处废弃的殿宇,早些年曾想着被充入冷宫,奈何离干帝寝宫和太后的宫室太近,就暂且作罢了。
后来还是干帝下令,将其封存,才暂且歇了众人的心思。
“这是……曾经宠妃的宫室?”
文筝抬起眼开,打量四周。
“不是,”慕容麟回头,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是皇祖母的故处。”
文筝闻言,满是诧异。
“竟是先皇后?”
传闻干帝与先皇后是年少相识,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先皇后出自严家,是严氏一族的嫡女,端庄大方,心怀天下,可谓是国mu风姿。
“是皇祖母,皇祖母薨逝后,皇爷爷就封了这个地方。”
少年动了动眼珠,“我曾听嬷嬷讲起过,文筝姑姑,你跟我来。”
嬷嬷是服侍过先皇后的嬷嬷,后来变故陡生,嬷嬷便调到了他的宫里来伺候。
嬷嬷上了年纪,已经到了养老的年纪,本没有什么差事,但她放心不下慕容麟,就一直留在慕容麟身边伺候。
小少年轻手轻脚的绕开守卫,从杂草丛生的宫墙外头寻到一处狗洞,拨开掩盖的杂草,他冲文筝招手,压低声音,一脸兴奋,“文筝姑姑……文筝姑姑!快点过来!从这里可以进去!”
文筝目瞪口呆的盯着那狗洞,嘴角抽搐。
“好。”
事到如今,也暂且没有旁的法子,她便跟着慕容麟,钻了进去。
“姑姑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是这里。”
慕容麟在破败的宫室里转来转去,到最后拨开蜘蛛网,在佛堂后头的角落里摸出一个匣子。
嬷嬷上了年纪,脑筋着实也不大转弯,有些糊涂,爱追忆从前。
她伺候先皇后长大,自小就跟着先皇后,也是眼看着干帝和先皇后是如何情深的,因此在糊涂的时候经常与慕容麟絮絮说起他们的旧事。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世上的感情在最起初时都是美好无瑕的,一路携手,走到新婚燕尔时,亦是情深如许。
也会提及他们两人的许多小秘密基地。
干帝与齐诏所言,只说在这一处宫室,并未说何方,因此只能他们两个来现找。
幸好有慕容麟,如若不然,单单不熟悉位置的文筝,还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呢!
“找到了!遗诏!”
少年瞪大了眼睛,瞧着里头的玉玺和遗诏,转头去看文筝,“真的在这里耶——”
天色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
文筝顿了顿,“那咱们现在就出去……以遗诏定乾坤!”
“等等!”
慕容麟拉住她,“外祖父派了人护着我过去,文筝姑姑,你可想好……待会出去,该怎么办了?”
文筝愣了愣,“当然是先宣读遗诏啊!”
慕容麟摇了摇头,“那万一遗诏上,写的不是七皇叔呢?”
他的皇爷爷,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主儿。
这样一个一生都不甘于被掌控的人,临去之际说的话当真可信吗?
慕容麟眯了眯眼,脸孔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稳重,“文筝姑姑,先打开看看。”
没有……时间了。
天色微熹,慕容笙于长阶上起身,仰头看了看远方。
快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那小子冰雪聪明,又承了严氏这边的教习,取遗诏一事,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齐诏——
他的算盘,自己并未全然摸清,但是很明显,两人撞了算盘,而他落入二皇子手里,其中一个非常清楚的目的,就是掣肘自己。
不叫自己轻举妄动。
很明显,他也在等遗诏。
慕容笙勾了勾唇,那个人当真就这样确定,遗诏上写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吗?
他侧头,见严十一悄悄摸回来,压低声音,动了动唇,“人拦回来了吗?”
“拦回来了!”
严十一整个人显得非常兴奋,“主子!我跟你说,我差一点就……”
“说重点!”
慕容笙额角直跳。
都什么时候了,依旧是废话连篇!
“哦……重点,好,说重点,”严十一脑袋挨了这么一下,赶紧改正,“重点就是,二皇子妃和一个侧妃,以及几个孩子都拦下来了,怎么……现在押过来?”
慕容笙摇头,“先不用急,再等等。”
再迟一些,就是上朝的时辰,文武百官皆会陆陆续续聚在此处,正是宣读圣旨的最好时机。
当然……在这段时间之前,他那位二皇兄自然也不会放过取圣旨的机会。
就看看到底是谁更快一些了。
慕容笙慢慢踱步,继续耐心的等。
终于,内城的天上绽开一顿蓝色的烟花,绚烂又漂亮,在即将亮起的天幕中格外亮眼。
“陛下薨,遗诏在此,谁敢造次!”
一切发生的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慕容笙一挥手,他那位嚣张二皇兄的家眷便被押出来,伴随着零零星星入宫城上朝的官员们,众人怔愣的瞬息,慕容笙运起轻功,以这一生中最快的速度,倏尔掠过去,抢下齐诏。
男人一张脸煞白,几乎站都站不稳当,背慕容笙揽住之后便软软的栽倒下去。
“咳……咳咳……”
他以身设局,迫慕容笙不入宫城,不起冲突,不涉险,就是为了拖延足够的时间,让文筝去找玉玺和遗诏。
同样……也给二皇子多添了折磨干帝的时间。
入局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成为了棋子,没有一个人被算在外头。
齐诏大口大口的呕着血,眼前一片模糊。
他边咳边笑,“殿下……”
因此他自然没有看到,慕容笙脸色铁青,毫不客气的晃醒他,“先生可以为自己得逞了?没听听旨意上头……写的是什么?”
寒风凛冽着灌入肺腑,齐诏被激的拉回些神智,仔细分辨宣读圣旨的声音。
“……今有皇孙慕容麟,天资聪颖,品行端方,宜承大统……”
再后面,就是彻骨的黑暗。
齐诏陷入昏睡当中。
每个人的算计都不相同,但环环相扣间,想要最后的结果如自己所愿,除了机遇,就是谋算和信任。
这一局,还是慕容笙赢了。
第141章 大结局下
直到慕容麟登基,齐诏都没有醒转过来。
因此那张遗诏是空白的这一桩事,他便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了。
因先帝大丧,新帝即位时,一切从简,只下了旨意,拟了年号和帝号,后称“奉帝”。
改年号为长平。
那一年,史称长平元年。
虽然年纪不大,但慕容麟在很多事情上都颇有见解和主意,慕容笙从旁协助,大部分事务都由他自己决断。
除了——
他的两位皇兄。
二皇子大逆不道,篡权夺位,弑君在先,褫夺封号,降为庶民,监禁终生。
而三皇子——
收兵权、流放塞北。
慕容笙非常果断,做事利索,三日之内便敲定一切事宜。
他身覆玄色龙纹披风,缓步抬脚,迈上宫城长阶。
“师兄怎么在这里吹风?”
他讲手里的暖炉递过去。
温寒接了,微微一笑,“透透气,最近事多,太闹腾了。”
新帝继位,他的未来……就宛若飘在一处浮萍之上,全然没有归依之处。
还不知未来究竟会是如何。
“师兄,你后悔吗?”
慕容笙转头,遥遥望着下头,这才发现,在这个位置上,可以看到许多东西。
譬如……离去的车马。
“后悔什么?”
面孔苍白的宦人淡淡偏头。
“就……就是后悔,没有跟三皇兄一起走啊!”
慕容笙扶着栏杆,咬了咬唇,“毕竟如果师兄跟着三皇兄走,也许就会摆脱宫里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不用再过这种日子啊——
“不后悔。”
温寒勾了勾唇,“他能远离这里,过平静的日子,才是最好的,至于我……自进了这里,就是注定再也走不了的。”
有些人的命运,从最初起,就是注定好了的。
他早就没有了后退或者离开的权力。
彼时年少,尚且觉得要拥有获得更多,要一步一步向上走,将其他所有都踩在脚下,做那个让众人都低头叩拜的人。
要拥有更多的权力,才能做自己生命的主宰。
但是活了这么多年,他如今却又觉得,离开皇城,离开这权位与灾祸的漩涡,才是最好的。
只可惜他走不了了,但是那个人……可以替他走出去看看。
塞北风光,正是他年少时提及过最向往的地方。
慕容笙转头,望着那孱弱的背影一瘸一拐的离去,心下挣扎,有些沮丧。
好像到最后……他仍旧什么都留不住。
齐诏还在府上睡着。
那一夜过后,陆兴合才真正告诉他,王蛊有异并非假象,但齐诏不惜逆转命脉,迫自己清醒之际,入宫一搏,逼慕容笙后退,已是力竭。
余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
听这一切的时候,慕容笙面无表情,连眼神也没有停留片刻,他拂袖而去,没有榻上那人一眼。
“殿下!”
陆兴合追出去。
外头大雪纷飞,已至深寒,慕容笙走出去没几步,就落了满头的雪。
他负手转身,看向陆兴合:“怎么?”
陆兴合停步,长作一揖,“殿下,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嗯?”慕容笙蹙眉,“什么?”
“一些……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譬如齐诏从来都算无遗策,又譬如……他蛰伏十年,已经将朝中势力悉数归拢,早为他打好了承位的基础。
他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但即便最后的死亡,他亦是将自己算入其中。
本意是自己入局,借赵老将军之手呈干帝奏折,扒出他多年前曾为南境强敌,杀南境诸多将士之事,并……借赵老将军起疑之心,与帝王直言怀疑自己是细作一事。
这样一来,干帝必定盛怒,斥责慕容笙,慕容笙也会怀疑于他,届时他再认下此事,令慕容笙失望至极,最好是拿了他去面见干帝而邀功,那就能很快的让干帝做下储君的决断,不必再等到众人逼宫的那一日。
血流成河,不是齐诏想要看到的局面,他年少时太过于狂妄气盛,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到如今却是看不得血的。
但意外总衍生于人心之中。
齐诏并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心软,会情不自禁,在南下的途中接受慕容笙的心意,以至于束住手脚,再难做什么。
也更是没有想到,慕容笙能够全然相信自己,即便鏖战在即,寻他的人露出破绽,留下踪迹,慕容笙也不曾对他有丝毫怀疑。
他从未想过他会做这样的事,即便旁人将疑虑明明白白的讲出来,他也是不听的。
他全然不怀疑他,满腔信任,悉数交付。
那一番算盘,便只能如同流水般空空消散。
“是吗?”
陆兴合说完,本以为慕容笙会满面诧异,异常惊愕,但实际上啊——
青年皇子面无表情,连眼底的波澜都没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