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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林厚着急忙慌套了牛车,小冯氏催着元秋穿厚些,让到镇上医馆去看大夫的时候,元秋并未拒绝。
“我也要去!”林安顺虽然怕怕的,仍是抓住了元秋的手。
小冯氏一把拉过林安顺,“顺子你别添乱了,万一传染给你可咋办?”
元秋:……
算是看清这个娘了。儿子是宝,女儿不是草,是工具人。
她的亲事是改善这个家的生活条件,给林安顺谋个富贵前程的途径。因此,脸不能毁,要讨赵贵喜欢,身子不能弱,才好多生儿子。
元秋用布巾把眼睛以下的部位遮上,防风,也避免吓到人。
小冯氏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冯氏前年送给元秋的披风,料子不好,但聊胜于无。
戴好兜帽,坐上牛车,元秋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对着站在大门口的林安顺眨了眨。
林安顺皱着小眉头喊:“阿姐你要早点回来!”
出林家村,风雪渐大。
林厚闷声不吭赶着车,元秋问,“爹,我不想嫁给赵家表哥,这亲事可以退掉吗?我会想办法赚钱,送弟弟去读书。”
回应元秋的,只有呼啸风声,落雪簌簌,和林厚的一声叹息,连句话也没有。
元秋便也不再言语,开始吃林安顺塞到她手中的两个烤红薯,仍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气。
这是元秋重生后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她想,若真离开林家,会怀念的除林安顺外,就是这小小的烤红薯吧。
风雪天,松林镇唯一的街上行人稀少。
林厚赶车往他常去给小冯氏抓药的那家医馆去,还没到地方,一群人堵了路。
元秋跳下车,林厚去打听咋回事。
“说是有个将军带夫人回京,路过此地,夫人突然要生,难产。”林厚拧着眉头。
旁边有人接茬,“你们来得晚没见着,那将军可是个活阎王!带兵围了医馆,下了死命令,若他夫人孩儿有个三长两短,谁都别想活!”
元秋远远看着被士兵包围的医馆,就见里面冲出一个持刀男子,高壮威猛,络腮胡子,赤红的眸子看向人群。
围观百姓呼啦啦做鸟兽散,导致原本站在外围的元秋,前面没了遮挡,立时成了最显眼的。
林厚神色惊惶,拽着元秋就要跑,但那男人三两步便到了跟前,手中寒刀架在元秋脖子上,“姑娘,帮个忙!”
林厚膝盖一哆嗦,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如筛糠,“大人饶命啊!”
元秋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约莫三十岁上下,眸光看似狠厉,但眼底泛红,有晶莹水光闪烁。
他是因为心系夫人孩儿才会如此,元秋想。
“好。”元秋轻轻颔首,声音平静地说了一个字。这样的人,不会滥杀无辜。
多年以后,樊骜仍清晰地记着这一幕,天地苍茫,那个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村姑,眼眸沉静淡然,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林厚眼见元秋跟樊骜往医馆走,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动了动嘴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第5章 剖腹取子
医馆里跪着许多人,听到脚步声,战战兢兢,脑袋都垂到了地上去。
元秋跟随樊骜,快步进了后院一个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大肚孕妇,仍醒着,满头冷汗,惨叫连连。
樊骜冲过去,握住柳清荷的手,“夫人,我找来个胆子大的丫头,你……确定要那样做吗?”
最后一句,带了颤音。
元秋眨眼,胆子大的丫头?说的应该是她。这对夫妻打算怎么做?
柳清荷一下子把樊骜的手抓出几个血淋淋的道子,泪流满面,“不管是谁……把我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父亲说过,可以的……不然我和孩儿都得死……”
元秋愣了一瞬,剖腹产?这孕妇的父亲难道是穿越前辈?
樊骜伸手就把元秋大力拽了过去,她差点扑倒在孕妇身上,随即怀中被塞了个精致的木盒子。
“我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樊骜怒吼声中满是焦虑不安。
柳清荷的父亲是东明国最负盛名的老太医柳仲,已告老辞官,原是陪着唯一女儿的,但三日前宫中急召,太后病重,柳仲不得不先行回京。
柳仲曾提过剖腹取子的可行性,早几年就找人打了许多刀具,在动物身上尝试过。
虽从未在人身上实践过,但刀具一直是随身带着的,柳仲回京匆忙并未带走,此时,就在元秋怀中的盒子里。
能找到的大夫和稳婆无一人敢给柳清荷接生,太过凶险,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在场胆子最大的是樊骜自己,但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却根本没有勇气对心爱的人下刀子。
焦头烂额,濒临绝望,樊骜持刀冲出去,见到了元秋。
若元秋当时跟林厚一样,吓跪了,樊骜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可她不跑不躲,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风雪中。她的眼神告诉樊骜,她并非因为被吓傻,而是真的无畏。
元秋本想求个保证,若柳清荷出事,不能算在她头上。
但看到樊骜与柳清荷夫妻已是生离死别的模样,她微叹一声,打开那个盒子,“请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
元秋当然比柳清荷更懂得剖腹取子,但她不该懂,略懂一二的柳清荷正好可为她做遮掩。
没有麻醉,柳清荷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老远。
林厚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时连牛车都忘了,快步朝赵家跑去。
原本赵家比林家更穷,但在元秋出生那年,赵家突然走运发迹,在镇上开了铺子,买了大宅。
林厚到赵家,见到冯氏,急切地说:“大姐,不好了,安儿出事了!”
“滚出去!”冯氏一脚踢开正给她捶腿的丫鬟,“安然怎么了?”
林厚快速把事情经过告诉冯氏,冯氏脸色也难看起来。
“大姐,快想办法救救安儿吧!不然她今日怕是就要没命了!”林厚心急如焚。
昨夜出去鬼混才回来的赵贵,一身酒气晃晃悠悠进了门。
“妹夫,你先过去医馆那边盯着,我这就找你姐夫商量一下,他在县衙那边有门路,帮忙找找人。”冯氏对林厚说。
林厚神色感激,“多谢大姐!”话落转身又匆忙走了。
赵贵像一滩烂泥,窝在太师椅里嘟囔,“林安然咋了?”
听冯氏说完,赵贵揉了揉眼,清醒不少,“娘,你咋还不去找爹,让他去县衙找人帮忙救林安然呢?”
冯氏沉着脸,“你爹不知道在哪个骚狐狸被窝里呢!就他那窝囊废,能认识什么大人物?而且,咱这小地方的县官儿,能管得了要回京去的大将军吗?”
“娘不说林安然是……”赵贵看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娘还没告诉我,林安然到底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冯氏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夫人一看就是京城的贵人……本打算先让你娶了那丫头,生米煮成熟饭,她给你生了孩子,等哪日被找回去,你就一步登天,飞黄腾达了!没想到,她运气不好,遇上这事。”
赵贵瞪眼,“娘的意思是,咱就不管她了?”
“怎么管?一不小心要掉脑袋的!”冯氏神色不耐,“她若死了,是命不好!若活着,照样会嫁给你!且等着吧!”
赵贵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娘,小姨跟小姨父真都不知道……”
冯氏冷哼,“你小姨当时疼晕过去了,他们知道个屁!你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事儿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赵贵连声喏喏。
弱弱的婴孩啼哭像小猫儿一样,元秋微微松了一口气,汗水已湿透额前的碎发,“将军,剪脐带。”
樊骜整个人都是飘的,颤抖着手,按照元秋说的,把孩子脐带剪断,猛然回神,“夫人!我夫人不会有事吧?”
元秋把孩子交给樊骜,立刻回身开始给柳清荷处理刀口。早已晕死过去的柳清荷不能再“指点”她,但此时这也不重要了。
先前吓破胆的稳婆和丫鬟听到孩子哭声都回了魂,连忙爬起来照料孩子,偶尔落在元秋身上的目光,俱是透着惊骇,仿佛她是个妖怪。
樊骜不停地问元秋柳清荷会不会有事,不知不觉已经将元秋当成了救命稻草。
元秋眸光沉静,“我会尽力。”
樊骜闻言,揪紧的心便微微松了些,稍稍冷静下来,再看向元秋的眼神,便愈发幽深了。
樊骜全程在旁,他早看出,元秋不一般。
虽然一开始元秋貌似是按照柳清荷所言一步一步做的,但一个乡野村姑,下刀那样精准利落,不只是胆子大,她显然懂些什么!
中途柳清荷晕过去,元秋并未慌乱,成功取出孩子,且还知道如何处理柳清荷的伤口,已让樊骜笃定,这女子,大抵是个深藏不露的神医!
就连被称作神医的柳仲,都始终没敢对人用剖腹取子的手段,因没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拿人命去赌。
窗外风声呼啸,元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去。
“我夫人怎么样?”樊骜又问。
“死不了。”元秋有气无力地坐下,粗布棉袄上一片一片的血,双手也被血染红。
樊骜见柳清荷呼吸平稳,才从床边地上爬起来,看向元秋,眸光审视,“我夫人需要你留下照料!需要派人跟你父亲报个平安吗?”
元秋若有所思,“我想,请将军帮个忙。”
第6章 林厚卖女
林厚带着元秋一早离开的林家村,眼见着天色已暗,围着驿馆的士兵并未撤下,林厚操着手,缩着脖子,站在一家店铺屋檐下,盯着医馆,不时扭头往赵家所在的方向看。
可半日时间过去,说要帮忙的冯氏,一点动静也没有。
一个丫鬟出现在医馆门口,看向林厚,对他招招手。
林厚犹豫时,两个士兵大步过来,一左一右架着他,朝医馆走去。
樊骜端坐,不怒自威,看着跪在不远处,连连磕头的林厚,一时无法理解,那个理智从容的姑娘,怎么会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的女儿?
“你叫林厚?”樊骜开口。
“是。”林厚战战兢兢。
“我夫人难产,你女儿林安然帮忙接生有功。不必如此紧张,她活着。”樊骜说。
林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就听樊骜话锋一转,“不过,我夫人见你女儿聪慧,十分喜欢,想留她在身边伺候。你开个价吧!”
林厚瞪大眼睛看着樊骜,又立刻垂了头去,“草民……草民不卖女儿……”
“一千两!”樊骜话落,便看着林厚的反应。
林家四口人,一年的花销不到十两银。在村里,十两银子能娶个不错的媳妇儿。赵家给元秋的聘金,说的是五十两。
一千两银子意味着什么,林厚心里自然清楚。而他不想承认,事实却是,他不满赵贵,仍打算让女儿嫁进赵家,就是图赵家富裕。
见林厚犹豫,樊骜眸中嘲讽一闪而逝,“给个准话吧!若是不愿,就带你女儿回家去!光天化日,本将不会强逼你卖女儿!”
“草民……草民要回家跟安然她娘商量一下……”林厚硬着头皮说。
“本将要赶路回京,耽搁不得,若是如此麻烦,就罢了。”樊骜话落,起身要走。
林厚拳头握了又松,“将军!草民……草民能做主!”
元秋此刻就坐在屏风后面,身上仍是染血的粗布棉衣。听到林厚的话,自嘲一笑。
虽然,这个时代为了钱财将女儿卖身为奴的并不少见,甚至卖进勾栏院的人渣爹娘都不新鲜,而一千两银子确实是能让穷苦农家人动心的巨大财富,因为一辈子都赚不到。如今,点点头,唾手可得。
换个人,甚至连犹豫都不会有。
但元秋真的想过,若林厚选的是她,她会留下,想办法退亲,帮助这个家变得更好,让林安顺有个好前程,她有自信可以做到。
可方才,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
因为到底,林厚跟小冯氏性格有差异,但对待女儿,并无本质不同。
林厚不识字,接过樊骜递来的文书,垂着头,按上自己的手印儿。
文书到了樊骜手中,他放在一边,冷声说:“林安然说她有婚约在身,你去处理干净,速速拿退婚书来!”
林厚喏喏应下,脚步虚浮地走出医馆,小跑着往赵家去了。
樊骜绕过屏风,将手中的纸递给元秋,“你要的东西。”
林厚以为的卖身契,实则是断绝关系的切结书。
元秋并不在乎这个国家的律法是否承认,她决意离开,这就是她想要的自由。
“你的医术从何而来?”樊骜问出心中疑惑。
元秋摇头,“无可奉告。”
樊骜便不再问,仍猜测元秋极可能有个神秘师父。
“你明明有能力自己脱离那个家。”樊骜说。
“如此,更好吧。”元秋把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