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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珠回京后确实与郑华蕤走动的少了,一个出阁一个未嫁,见面不似闺中时方便,能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少。
偏她在这期间结识了季妧,又相处甚欢,而季妧又入了闵王府,闵王府和郑国公府还是死对头……
郑华蕤会多想,似乎在情理之中。
景明珠解释过,但郑华蕤不听,一次两次的她也累了。
或许少时的情谊终归是会变的,人力阻挡不了,何况这其中还有人挑事生非。
不过景明珠并不怎么在意这个挑【】事生非的人。
多年好友,宁肯相信旁人也不肯相信自己,这才是真正让她慨叹的地方。
景明珠看着尉嘉嬿,笑了笑。
“你的朋友不止我一个,听说神武将军的夫人今日早早就进宫陪伴贵妃了,不如去寻她谈谈你的画。”
尉嘉嬿脸色一滞,还要再说什么,景明珠已经避开她向季妧走去。
快到跟前时,一个宫女从内殿走了出来。
“贵妃有请。”
第735章 咯噔一声
郑贵妃在暖阁召见的众人。
她斜倚在榻,与在场每个人都粗略说了几句,就如叙家常一般亲切,言语间常令人如沐春风,现场的气氛也被带动的十分和洽。
季妧坐在下首处,看着这一切,暗叹宠妃就是宠妃。
郑贵妃没有想象中的嚣焰气势,却具备了一个宠妃该有的交游手腕。
可见,能在三千粉黛中脱颖而出并荣宠多年的人,不可能是个傻白甜,更不会是个蠢人。
值得一提的是郑华蕤也在。
她坐于郑贵妃身旁,脸的神情淡淡的,见了众人也不怎么热络,目光扫过季妧时倒是停顿了一下,也就这一下,随即便漫不经心的收走了。
又是个瑰姿艳逸、月貌花容的美人。
虽然稍逊于郑贵妃,却已经足够吸引住每一双投向她的眼睛。难怪当初邺阳茶楼那个落第书生,仅仅是人群中见了她一眼,就开始做起了春秋大梦。
不过美则美矣,就是目下无尘了点。
虽然景明珠说过,郑华蕤私下并不如看去那么难以接近。但以季妧的经验来看,这个“傲”字是刻在了她骨子里的。
也难怪。
作为国公之女、贵妃之妹,本身又如此出众,确有其傲的资本。
季妧并不否认,郑华蕤这个名字曾一度在她心中扎根,但自从和关山说开后,就从她心里连根拔除了。
所以眼下她观郑华蕤,纯粹就是欣赏一个美人,并未多着意。
她主要的精力还是在郑贵妃身。
趁着郑贵妃与景明珠母女叙话,季妧细细打量起来。
倒是和传闻一样的国色天香,像一朵既雍容又风情的牡丹花,如今更在风情之外,添了层母性的光辉。
季妧垂下眼帘,心道莫非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郑贵妃虽然恢复良好,但仍能看出孕产过的痕迹……
没错,她怀疑郑贵妃的龙胎有猫腻。
或者直白点说,她怀疑郑贵妃的肚子子虚乌有。
这种可能虽然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而且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通过滕秀得知,冯恩也一直都在找寻郑贵妃的破绽。
他倒不是怀疑郑贵妃有孕是假,毕竟皇城不是个轻易便能瞒天过海的地方,太医院也没那个胆子帮着个嫔妃欺君。
他觉得郑贵妃有孕是真,却未必真是皇子,如果不是,郑贵妃必然留有后手,譬如提前备好相似月份的孕母,以便关键时刻偷龙转凤……
不过要将一个大活人藏在皇城,更不是容易的事。
至少冯恩就没有找到。
季妧今日亲眼确认后,终于相信郑贵妃是实打实孕产过的,再看她提起小皇子时那满目的柔光……或许她和冯恩都猜错了。
正出神间,听闻随侍在郑贵妃身侧的宫女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太医交代……”
不等郑贵妃发话,几个辈分大的夫人已经起身。
“娘娘贵体为重,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季妧低着头,随众人出了暖阁。
刚迈出景阳宫大门,之前传话让众人进去的小宫女突然追了来。
“季姑娘,娘娘请你留步。”
四下为之一静。
景明珠看向季妧,眼中隐藏着担忧。
季妧还算平静:“既是贵妃有召,不敢不从,少不得要叨扰贵妃静养了。”
小宫女觉得这话怪怪的,皱了皱眉,道:“随我来吧。”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季妧随宫女重新回了景阳宫,这次不是去暖阁,而是去了寝殿。
寝殿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郑贵妃躺在床榻,半倚着引枕,抱着个襁褓逗弄着,间或和坐在床侧的郑华蕤说着什么。
见季妧进来,她笑了笑,等季妧行罢礼,让宫人赐座。
似乎并未有为难之意。
“本宫虽是头回见你,却十分喜欢,想与你多聊几句,无奈刚才人多……你无需紧张。”
季妧规规矩矩作答:“蒙娘娘垂青,是民女的荣幸。”
华容婀娜,玉颜光润,发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一双桃花眼既灵且清,最妙的是她脸透出的神采,以及给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郑贵妃打量着季妧,一如先前季妧打量她。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个令人望之心喜见之心倾的妙人,这副能夺工天工造化的好相貌,把本宫这心气高的妹妹都给比下去了,连本宫也多有不如。”
郑华蕤眉间微蹙,叫了声三姐。
郑贵妃嗔了她一眼:“都嫁了人,还这般小孩子脾气。”
接着转向季妧:“你看,说她不如你,她还不乐意了。”
季妧垂首,摆出一副愧不敢受的姿态。
“贵妃是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寇夫人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臣女蒲柳之质,哪里敢比?”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尤其这夸赞一听便很用心。
郑华蕤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同时有些意外的瞥了季妧一眼。
她对季妧的印象不怎么好,这是通过尉嘉嬿的叙述自行勾绘出的形象,也是她自己的判断。
没想到的是,一个乡下丫头竟也能出口成诗。观她一言一行,也不像是能把尉老夫人气至病倒的样子。
不过郑华蕤并没有因此就对她改观,只当她善于伪装,毕竟连景明珠都能拉拢过去,甚至挑拨的景明珠与她情谊破裂,可见是有些手段的。
而且两人天然立场不同……
想到这,郑华蕤转过头,逗弄起襁褓中的小侄子,不再看季妧。
倒是郑贵妃笑容真切了许多。
“你是个会说话的,看茶。”
季妧方才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哪里还喝的下,更何况这是景阳宫的茶水……
但是郑贵妃盯着,不喝显然是不行的。
季妧接过茶盏,揭盖轻抿了一口,就搁置在了旁边的几案。
“多谢娘娘赐茶。”
郑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问起了大宝的情况。
健康、学业、衣食住行,全部涵盖,甚至还问起了她和大宝在乡下的生活。
季妧按照先前与滕秀对好的口风,不慌不忙,有问必答。当然,都是过滤后的。
郑贵妃听罢,长长叹了口气。
“本宫这胎怀的十分不安生,哪里也不许去,一味在榻养着,就连皇侄封王建府也未能亲去看看……”
季妧眨动了一下眼睫:“娘娘人虽未至,心意却未曾少过,这些王爷都是记在心里的。”
“他是个好孩子。”郑贵妃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你来,看看本宫的皇儿。”
季妧面一怔,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第736章 满脸嫌恶
鉴于她的立场,郑贵妃怎么敢放心让她接近小皇子?就不怕她动手脚?
或者,郑贵妃就是在等她动手脚,甚至会“强逼”她动手脚。
又或者,小皇子身体不好,要活不成了?所以郑贵妃想栽赃给她。
转瞬之间,季妧心底已经涌出了无数个阴谋。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她刚接近郑贵妃,一直酣睡着的小皇子突然大声啼哭,接着一大波侍卫涌了进来,将她团团围住。郑贵妃疾言厉色指着她,说她谋逆皇子,背后主使是闵王……
季妧一点也不想见这个孩子。
“娘娘,民女愚笨……”
郑贵妃打断她的话。
“能将闵王教养的那般出色,怎会是愚笨之人,按照辈分,皇儿也可随闵王叫你一声姐姐,你这个姐姐可不好厚此薄彼呀。”
季妧无语至极,这论的哪门子辈分。
但是郑贵妃已经摆明了态度,由不得她拒绝。
她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床榻一步开外停了下来。
“回娘娘,民女最近染了风寒,身药味重,怕熏了小皇子,还是远观为宜。”
想来应该没有哪个母亲敢冒让儿子被染病的风险。
果然,郑贵妃没再勉强她。
只是将怀里的婴儿往外稍递了一下,方便她能看清正脸。
季妧紧绷着神经,唯恐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过撇开阴谋论不谈,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大多沉迷于晒娃,她们晒娃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听人吐槽孩子丑的,这一点大概全天下的母亲都不例外。
所以摆在季妧面前的除了“夸”这个选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天真活泼、聪明伶俐、虎头虎脑、人见人爱——这是着眼于当前。
天资过人、出类拔萃、伏龙凤雏、无与伦比——这是放眼于未来。
全方位,多角度,季妧把能夸的地方都夸了,顺带着把郑贵妃也一通好夸,不过这次的主题是母爱。
郑贵妃虽没有如何心花怒放,眼角笑纹却多了几丝。
她垂首,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柔缓的语气中浸润了满满的爱意。
“本宫确实是爱惨了这小东西,每每抱着他,能这样不错眼的看一整晚。他笑一下,本宫的心都能化了,他掉一滴眼泪,本宫就痛彻心扉。”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话音里忽然多了些愁绪。
“你当本宫的身子为何一直养不好?太医说本宫忧思过重,然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本宫初为人母,如何能不忧?
他还这么小,刚来到这世间,只要想到他即将面临的那些险恶,本宫就彻夜难眠,唯恐他被人给害了去……”
季妧跟着叹了口气。
“娘娘,您多虑了。”
其实她挺想顺势劝劝郑贵妃,既然这么为孩子的将来担忧,不如从现在开始广积阴德。
就怕这么说了,出不了景阳宫的大门。
“小皇子贵胄天成,极目皆是坦途,又摊娘娘这样的娘亲,怕是连一丝风雨也沾不到身的。”
郑贵妃摇了摇头:“做母亲的,总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万全,同时为他谋划好一切。”
万全?就是天子也不敢说万全吧。
而郑贵妃所谓的谋划,不是那至尊之位又是什么呢。
季妧没有接话。
郑贵妃顿了顿,笑道:“本宫怎么忘了,你还未曾嫁人,又怎会明白这种感觉。”
视线再次落在季妧脸,一寸寸刮过。
“此等姿容,着实不愁佳郎难觅,只可惜你与汉昌侯府闹崩了……不过不打紧,本宫可以替你做主,给你找户好人家,绝对不输汉昌侯府的门第,如何?”
季妧看得出来这不是客套话,忙道:“多谢娘娘美意,民女暂时还不打算嫁人。”
“不打算嫁人?”郑贵妃似有些不可思议,“别傻了,女人这辈子的最终归宿就是嫁人。你也不小了,趁早替自己盘算盘算,别为了别人误了自己。等你觅得良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为别人活,哪里有为自己活重要?”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根本无需点明。
郑贵妃话里的深意,季妧也一清二楚。
她只当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犹豫了片刻,选择将自己的“黑历史”合盘托出。
“娘娘有所不知,民女在乡下……是招过一次赘的。只不过后来,那没良心的男人跑了……”
这些事,即便她不说,想必郑贵妃也派人查过了。
幸而冯恩已经做了扫尾处理,寇长卿又被双刃剑抵着脖子开不了口,所以他们能查到的,也只是可以被他们查到的。
而且她十分笃定,她的这些“黑点”,对尉老夫人来说是个隐雷,搁在郑贵妃这,连个把柄都算不。不然哪用得着跟她说这些废话。
果然,郑贵妃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
“这样的美娇娘都能抛舍,可见是个眼瞎的,你也不必为此伤情,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
相比之下,郑华蕤要吃惊的多。
“你既是已嫁之身,为何还梳着姑娘发髻?”
“侯府不满我招的那个夫婿,想逼着我再重新……”季妧羞惭的垂下了眼睫,“王爷不想民女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