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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被发现，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怪她昨晚大意，一躺下就睡着了，竟然忘了锁门！
“大人……”小书童上前几步，还想说什么，身后公玉衍的嗓音骤然传来，他刚走到门外，身形是从未有过的急促。
“床上没人。”
小书童双眼睁大，说话时还朝床上鼓起的一团看了几眼，“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我看着分明像是有人……”
第139章 心机长公主（39）
公玉衍凉声打断他，“我一会儿就去书房练字，你先去帮我研磨。”
“是。”小书童虽然心存疑虑，但也只能走了出去，不忘回头看了床上一眼，见那从刚才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难道真没人？
他挠了挠头，眼前突然闪过什么，匆忙移开视线。
他刚刚居然看到床下有一双女子的鞋！
小书童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清心寡欲似谪仙的大人，竟然在房间私藏了一个女子！
可……大人是和长公主有婚约的啊！
眼下长公主生死不明，大人和别的女子谈情说爱……
“人走了吧？”苏料寒钻出被子，她昨夜是穿着衣裳睡的，此时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就从床上弹坐起来，“闷死我了。”
公玉衍看着她，但笑不语。
初见她，一身红衣，笑容肆意。
再见时便是赏诗宴，她见他咳嗽不止，并不懂香囊这种贴身物件的含义，大方送了他，然后便是被订婚。
昨夜再见她，更是窘迫又惊奇。
她每一次到来，都会把他黯淡如死水的生活激起阵阵涟漪，好似有种特别的魔力，逐渐吸引着他，让他一次次的好奇。
苏料寒抬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话说，你病着还这么用功的吗？”
“习惯而已，练字时会静下心来，忘记我身患不治之症的事实。”公玉衍笑了笑，哪怕是笑着，也是极清浅的一抹弧度。
“你的病……当真是无药可救？”苏料寒问。
公玉衍微微颔首，自小听别人问得多了，他也并不避讳这个问题，“娘胎里带来的弱症，看过的大夫们都说，药石无医。”
苏料寒叹了口气，真心为他感到遗憾。
她随口问，“我外祖父南老爷子你知道吗？医药世家，你找他看过没？”
“南老爷子生平救人无数，有药圣之美誉，但据说十年前就已经拒诊了，我几年前去过一次，吃了闭门羹。”
公玉衍说着，眉眼染上几分落寞。
其实见或者不见，都是一个答案。
他这病，当真无药可治。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苏料寒紧接着道，“南老爷子的医术在这皇朝里是顶级，他敢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我可以为你引荐老爷子，事不宜迟，不如……马上出发？”
她和南老爷子虽然不是亲生血脉，但好歹也是名义上的爷孙，另外还有，沈煜一定找她找的急了，得想办法告诉他。
公玉衍虽说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也正如她说的那样。
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乘马车朝南府而去，只是没过一会儿，便被一行正在巡逻的侍卫拦住，为首的侍卫长掏出令牌。
趾高气扬的，“我乃路锋将军部下，奉命搜寻袭击长公主的歹人下落，还请里面的人让我掀开帘子看一眼。”
车夫在尚书府久了，也不是好招惹的性子，扬声低喝道。
“尚书大人你也敢拦？”
“我等也是例行公事。”侍卫长皱眉，“车里没问题的话自然会放你们离开，还请尚书大人莫要见怪！”
说着，大步走到车前，他手执长剑，剑鞘一端正想撩开帘子，又被车夫阻拦。
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我等奉命行事？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他看着车前的帷幔，出言威胁，“尚书大人为何不出声？若心中没鬼，大可让我打开帘子一看，自然就会放行！”
话落，两根白瓷如玉的指端掀开帘子。
公玉衍看着他，“我的马车有没有异样，你大可随意查看。”
侍卫长看着车里的两人。
除了公玉衍以外，还有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
唯独没有苏料寒。
侍卫长满是失望，转身对着身后众人挥手，“放行！”
……
公玉衍看着对面「少年郎」，勾唇一笑，“原来公主早知道路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马车，所以才乔装成这个模样。”
苏料寒半点不谦虚，耸耸肩，“怪我太聪明。”
公玉衍一个怔愣，笑意不减。
马车很快到了南府。
老爷子喜好清净，早年就和子女们分开，现在这偌大的宅子，只有一个人居住，苏料寒对管家表明身份后，自然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大厅。
管家派人端上热茶，“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苏料寒点点头，认为这事有戏。
可两人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茶凉，管家再也没回来。
这种待客之道令苏料寒有些恼怒，她喝了几口凉茶，转眼看见管家小跑着走上前，生了一头的热汗，还气喘吁吁的。
“怎么满头大汗的？”
苏料寒没好气，“您这是在自家迷路了吧？”
管家听出她的揶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主您误会了，我方才是去……算了，不提这些没用的，老爷说他不见客。”
“不见客？”
苏料寒挑了下眉，看向身边的公玉衍，“走吧，我们进去。”
“等等……”
管家说着，面上一急，“公主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老爷说他不见客。”
苏料寒眨眨眼，皮笑肉不笑，“我知道啊，而且我耳朵没聋。”
“老爷子不见客，但我又不是客，我是他自家人呐。”
管家犹豫了下，正想说什么。
就听苏料寒语气微沉，“我对您客气，您也别拿我们开涮，还有你身边这位是尚书大人，他未来孙女婿，您刚让我们喝了半个时辰的凉茶算怎么回事？”
说完，就带着公玉衍踩上鹅卵石小道，往内院走去……
紧接着，苏料寒就发现一个事实，这地方真就和迷宫一样！
绕了好一会，一直在原地转圈。
她和公玉衍都是文科生，对地理什么的还真是不擅长……
再原路返回去找管家？
这怎么可能，她刚才那么潇洒的撂下话，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有人来了。”公玉衍小声开口。
苏料寒带着他快速躲进半米高的灌木丛里，以半蹲着这种不雅的姿态。
公玉衍显然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表情略微不自然，“那不是你的外祖父吗？为何不见你？还故意晾着我们？”
苏料寒“……”
这话问得让她很尴尬啊。
第140章 心机长公主（40）
鹅卵石小路上走来两个小厮，手上提着食盒。
“你是新来的，不懂咱们府里的规矩，一会儿到了地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把食盒放在门外再敲两下门就好。
“老爷子炼制丹药时，最不喜欢人打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之前有个不懂规矩的喊了老爷，结果被赶出了府。”
话落，身旁那新来的年轻小厮睁大双眼，“我原先就听闻老爷的医术出神入化，只是好久不出诊了，不知练的什么丹药？”
“这……”
那小厮神秘一笑，凑在他耳边小声道。
“当然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
“世间竟真的有此种效果的神药，这丹药一经问世，咱们南府就飞黄腾达了！”
两人的谈话内容全被灌木丛里的苏料寒听得一字不差。
长生不老？
这小厮胡说的吧？她怎么觉得这个便宜外祖父更像是个神棍呢？
古代皇帝还是什么达官贵人，一旦拥有权势或者花不完的金钱，便对寿命特别在意，另辟蹊径，妄图长生不老。
甚至有人相信神灵，渴望得到仙缘。
这么想着，她看向一旁的公玉衍，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你认为这世上有长生不老这一可能吗？”
闻言，公玉衍认真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生老病死乃世间常事，无法违背常理，至于神明那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也不乏是一种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
“心静如水，不倦追求便是最好的长生药。”
但人都是会滋生欲望的，世间又有哪几个能真正做到心静如水？
两人一路尾随小厮，来到老爷子居住僻静的院子内，药香味很浓，有一块专门种着草药的药田。
苏料寒多扫了几眼，从一旁随手拔下一株放进袖子里。
“这是做什么？”公玉衍疑惑地看着她。
苏料寒莞尔一笑，眼底闪烁着狡黠恶劣的光，像个狐狸似的，“一会儿有用。”
话落，公玉衍轻咳几声，红着脸偏过头。
两个小厮果然和谈话时说的那样，放下食盒就走了。
苏料寒拎着食盒，敲响了房门。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便推门走了进去。
公玉衍见状也在身后跟上。
“哪个鳖孙子敢打扰我炼药？！”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角落里脏兮兮的背影骤然转过身，老爷子衣衫凌乱破旧，脸上涂了黑炭似的，一头发丝神似爆炸头，偏偏又油的发亮。
苏料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片刻，她正了正神色，一个躬身作揖，“外祖父，孙女是特意过来探望您，还有给您送上饭菜的。”
她晃了晃手上食盒。
老爷子神色并不见好转，但由于脸是黑的，并不能看出什么。
也并没有因为她这个长公主兼外孙女的身份而平息怒意。
“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让管家告诉过你了？外面不是都在传你掉进湖里，被歹人害死了吗？”
一连番的尖酸质问，换成其他娇弱的女子，或许早就要哭出来了。
苏料寒面色不变，反而勾唇笑了笑，“想不到祖父您忙于钻研医术，竟还关心孙女的安危，孙女真是感动。”
老爷子胡子气的抖了抖，他扬了扬手上的药材，想摔出去，但又舍不得。
“滚出去！”
“老子不会给这病秧子治病，这话我十年前就说过了，不再给人诊治！”
“您确定？”苏料寒眉眼弯弯。
闻言，老爷子冷嗤一声，“废什么话！说了不治就是不治！别说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就是我亲孙女，我也不会破这个例外！马上给我出去！”
“好啊……”苏料寒语气幽幽。
对面的老爷子看着她这模样，心中突然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就看见苏料寒从袖子里掏出一根草药，“我在院子里看见这株人参花不知怎么竟被人拔了出来，实在可惜……”
“胡说！那是我种在院子里的！”
老爷子死死盯着她手上的人参花，眉毛一竖，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你居然给拔出来了？！”
“等等……你为何认得这是……”
“孙女不止认得这一个，还知道您院子里种的是白篙，冬凌草，天葵子，地榆，具体都有些什么作用，哪两种药性相斥。”
“我闲来无事时，把您撰写的医书都仔细看过了，就是我母妃带进皇宫的那两本，记住了个大概，碰巧您院子里种的那些的都是我认得的。”
“你你你。”
老爷子睁大眼睛瞪着她，好半晌没缓过神。
他生平从未纳妾，名下只有一儿一女，奈何女儿性子软弱，见血就晕，出了名的废物美人，儿子更是资质平庸。
想拜他为师的也不少，但那些个都是些蠢笨的，三日连一本书都背不过，原以为一身医术就要在百年之后，随他一起埋葬……
不曾想，竟多出个如此顺眼的孙女。
他愣神许久，最后竟冒出来一句——
“早就看出乖孙你有学医方面的天赋，咱们家真的是一脉相传啊，你这个徒弟我就勉强认下了。”
苏料寒惊于他的变脸速度。
好家伙……
刚才还说她不是亲生，这下直接来了个一脉相传？
“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跟您学医。”她脸上带着商业假笑，“除非你答应为公玉衍诊治，没准我就好好考虑一下。”
“行。”老爷子一拍桌子，此时也不在意他的宝贝药草还在苏料寒手上，迫不及待的要给公玉衍诊脉。
“你走上前给我看看。”
苏料寒很识相的出去，关上房门。
大概等了有半个时辰。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公玉衍和老爷子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他朝身后俯身行礼，“我明日准时再来。”
老爷子捋着胡须点点头，视线扫向一旁的苏料寒，“乖孙考虑的如何了？是不是现在就想跟着祖父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