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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缰绳交给紧跟而来的随从,男人几步走到镇国公面前,抬手行了一礼,笑着说道:“没想到竟是将军率兵出征路经此处,将军许久不见了。”
镇国公也抬手一礼,看着男人道:“王爷回来了。”
看起来已有几分西北粗犷之气的男人,一双眼睛依旧亮如星子。
“是啊,回来了。”燕王看着面前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眼底笑意不觉间淡了淡,声音里却还是带着久别重逢的笑意:“将军近年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不知王爷在北地如何?”
“承蒙将军记挂,也很好。”
活着就很好了。
“王爷变了许多。”镇国公笑着道:“方才老夫险些要认不出来”
“是,平日里轻易不看镜子,上回不慎瞧了一眼,险些不知镜中是何人。”燕王爽朗地笑着道:“此次回来,断是无力再同许大哥相争京师第一美男的名号了。”
想到家中长子,镇国公不免道:“王爷可莫要抬举他了,待见到了,便知尚是王爷更胜一筹。”
若说这长相上的下坡路,王爷是走着下去的话,那他儿子就纯粹是被人踹了一脚直直滚下去的了,滚得是又远又圆。
“不是都说京师水土更养人?纵然比不上江南之地,料想也不该比西北方更加磋磨人脸才是我看将军,分明还是这般威风凛凛不减当年。”
镇国公叹口气摇了摇头。
确实养人。
养胖的那一种。
二人在这边寒暄闲谈,一辆停在燕王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里,有一只手将马车帘打起,好奇地问道:“阿娘,同父王说话的那人是谁呀?带着好些兵马,瞧着很是威风呢。”
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被她唤作阿娘的妇人面上略有些病态,此时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是第一次进京,哪里认得,但想来应是你父王的故人吧”
这略有些喘的话音刚落,妇人便皱着眉拿帕子掩口咳嗽了起来。
女孩子似乎也被她这一路咳嗽惯了,看也没转头看一下,注意力皆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了去:“父王方才说,离进城半个时辰都用不到了呢”
说着,双手扒在车窗边沿,干脆探出了半个脑袋去,满眼新奇地看着四下。
下一瞬,女孩子不停移动着的视线忽然静止。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立在亭中的那名少年。
这又是谁?
她这一路,倒也见过不少生得好看的人,可这般好看的,叫她移不开眼睛的,且还是头一个呢。
而她说得好看,实则并非只是样貌生得好看,到底尚且隔着些距离,并无法将对方五官看得十分仔细。
可怎么说呢
反正她只觉得那少年的身形站姿好看,周身的气质气度更是足够好看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从头到脚都如此赏心悦目的人。
此时,马车突然驶动,女孩子的身形晃了晃,跌坐回了车内。
但车马并非是往前行,而是避到了道路两侧。
“是在给那些人让行吗?”女孩子不解地道:“他们那么多人,让他们先走,咱们岂不是要等上许久?”
且她父王可是燕王,对方怎能让燕王车队让行呢?
“小声些,京城不比在密州,贵人多,规矩也多”燕王妃低声交待女儿。
女孩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贵人再多,但有几个能比父王更尊贵的?
一只手都用不完吧。
“此行将军请多保重”
燕王向上了马的镇国公再次拱手,眼神深深,语气里也透出了几分郑重来。
如此局面,自是不宜多叙,然而下次再见,尚且不知是何年月。
“王爷也要保重。”
镇国公在马上冲燕王回了一礼,遂带着大军赶路而去。
燕王也正欲上马之时,余光中,忽然捕捉到了一道自亭内而出的少年身影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吴恙刚接过小七递来的缰绳,隐隐察觉到那道视线,遂也抬眼望去。
四目相接之下,吴恙抬手施了一礼后,便翻身上了马。
他今日不便上前与这位姑丈说话,但日后少不得要碰面,行此一礼,算是顾全了身为晚辈的礼数。
看着那少年带着随从策马消失在了竹林后的小径深处,眼神中有着波动的燕王久久未能回神。
那少年是谁?
方才那一眼所看到的仿佛极不真实,竟叫他觉得颇像是在做梦。
“王爷,该动身了。”身旁牵马的随从出声提醒道。
燕王微一颔首,适才将视线收回。
一行人马往城中的方向赶去。
巍峨的城门出现在眼前,看着城门之上的石刻大字,燕王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回来了。
时隔十八年。
随从亮出令牌,城门守卫恭敬地行礼之后,仍是经过一番仔细查验,方才放了行。
车马入城之后,一路往京中燕王府的方向行去。
经过热闹的街市,马车里的女孩子指着车外的一间首饰铺子,道:“阿娘,我想下去瞧瞧!”
“先回府安置好再说”燕王妃柔声交待提醒道:“别忘了离开密州的时候你父王是怎么交待咱们的了,凡事切记不可张扬桑儿,你这性子须得快些收一收了。”
“知道了。”女孩子皱着眉甩下了车帘,赌气般不再往外看了。
看着女儿如此,燕王妃无奈叹了口气。
“你啊,也该同京中的这些姑娘们学一学,稳重些,莫要丢了你父王的脸面先前叫人教你的那些规矩,可都记熟了?”
女孩子敷衍着“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缠着身前梳着的一条条细辫摆弄着,眼睛里尽是不耐烦。
燕王进城的消息,早一步传回了燕王府。
是以,此时府内仆从丫鬟皆等在了府门外相迎。
除此之外,还另有几名内监在。
见得燕王下马,为首的老内监连忙笑着迎上前去行礼:“陛下千盼万盼的,今日可算是将王爷给盼回来了,今日一早,便命老奴出宫等着了!”
燕王含笑道:“皇兄有心了。”
说话间,看向了那些行礼的下人们。
整整十八年未有回京,昔日那些面孔似乎大多都不见了,或是变了,也或是换了,总之,他已不大能够认得出来了。
留意到他的视线,那内监又笑着说道:“王爷久不回京,府中人等必是不够用的,故而陛下特命老奴又寻了些机灵的、手脚麻利的过来,供府中差使。”
“原来如此,烦劳公公替本王多谢皇兄如此细心安排。”
“哪里还用得着老奴来多这个嘴?”内监笑着道:“王爷不随老奴一同进宫去么?陛下可是在等着您呢!”
燕王笑了笑:“自是要去的,只是一身尘灰未洗,如何能够面圣。还请公公稍候本王片刻,容本王稍加整理一二。”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见燕王妃母女二人下了马车,内监便又向二人行礼。
视线在扫过女孩子时,眼神仿佛很是惊艳,道:“这便是桑云郡主了吧?陛下可一直念叨着郡主您呢!”
谢桑闻言眼睛亮起,点头道:“我也一直想见陛下一面呢。”
她的封号便是出生那年陛下亲赐的,且她每年生辰,陛下都会特意差人送生辰礼给她。
“那郡主待会儿不妨随王爷一同进宫去,陛下见了郡主,必然会十分欢喜的。”内监边陪着燕王一行人往府中行去,边对女孩子说道。
谢桑越听越觉得自己极受重视,尽量压下眼底得色,抿嘴笑道:“那要看父王准不准我同去呢。”
听她真同内监聊了起来,燕王妃悄悄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燕王走在前面,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问道:“本王的居院安排在何处?”
“回王爷,还是王爷以往住着的风棠居。”
“换个更大些的吧,让人将明简堂收拾出来”
管家微微一怔,心道明简堂它也不大啊,王爷是不是久不回来,给记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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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么多人在呢,他也不好多嘴,王爷说明简堂大,那就大吧,是以只是赶忙应了声“是”,立即吩咐下去了。
听得这两句对话,燕王妃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睛。
燕王略微慢下两步,微微转头看向她,道:“郎中再三交待过,你现下需要多歇息,今日便不必急着随我进宫奔波了。桑儿一个姑娘家,跟在我身边也多有不便,待你过两日养好了身体,再带她入宫面见陛下与母后也不迟。”
燕王妃应了声“是”。
谢桑却不禁皱眉。
阿娘怎么就只知道说是是是,难道就不能说一句“身体无碍不打紧”?
难怪这么多年以来同父王之间的关系都这么不冷不热的,连带着她在中间同父王也亲近不起来呢。
燕王沐浴更衣罢,便跟着内监进了宫去。
御书房内,庆明帝听得内监来禀“燕王到了”,眼底现出了一丝笑意。
燕王到了
这是常出现在他梦中的一句话那一场场不祥的噩梦之中。
正午时分,殿门被推开,便有金灿日光洒入殿内。
一道身影的出现,暂时地挡去了部分光线,金炽的光,紧跟在男人身后,将他的身形衬得愈发颀长挺拔。
那挺拔的身影来至殿内,屈膝跪地行礼。
“臣弟参见陛下。”
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庆明帝面上笑意更浓了几分,笑着道:“你我兄弟之间,何需行此大礼?”
“是兄弟,亦是君臣,君臣之道,臣弟不敢逾越。”
庆明帝无奈笑着摇头:“你总是这般死守规矩,好了,快起来吧。十八年未见,让朕好好看看。”
384 母子相见
燕王起身来,便有太监搬了椅子。
“谢陛下赐座。”
看着在椅中坐下的男人,庆明帝颇为感慨地道:“二弟变了许多……想必是这些年来在北地受苦了。”
“陛下言重了,此乃臣弟职责所在,谈不上受苦二字。”
“你苦是不苦,朕心中岂会不知?”庆明帝微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每逢北地有战事,朕总是无法安眠,只恐二弟有些许差池,好在谢氏祖宗庇佑……否则,朕也无颜面对母后了。”
内监奉上了茶水,兄弟二人相谈了约有小半时辰之久。
“今日是你回京第一日,朕也不好独自将你霸在此处。左右你我兄弟叙话不急于一时,倒是母后,一直盼着你回来,且去好好同她老人家说说话吧。”庆明帝放下茶盏含笑说道。
“是。”
燕王起身,抬手施礼:“臣弟先行告退。”
庆明帝颔首,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开了御书房,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淡却。
如此约隔了半刻钟,有内监来禀,道是湘王在外求见。
湘王乃是孙太妃所生,比敬王尚小两岁,是先皇的第四子。
“皇兄,不是说二哥进宫来了吗?怎没见到人?”湘王入得御书房内,没瞧见燕王,遂问道。
“方才去母后那里了——”
“那看来今日是见不着他了。”湘王边坐下,边问道:“皇兄,二哥如今是何模样?变是没变?”
“十八年未见,变化自是颇多。”庆明帝似笑非笑地道:“且似乎待朕也愈发生疏了……”
“他啊,就那幅脾气,且从小便同皇兄不算亲近,也就跟三哥走得近些——”湘王浑不在意地说着,见庆明帝朝自己看过来,意识到自己失言,唇上修剪精致的胡须抖了抖,立即就噤了声。
他轻咳一声,补救道:“臣弟的意思是,二哥同皇兄只是脾性不投罢了,且又隔了这些年没见,若是对皇兄表现的尤为亲近,恐怕那才叫人觉得异样吧?”
庆明帝笑了笑,不置可否地道:“是吗。”
当真只是脾性不合,还是说因为他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从而惹了他的二弟心存不满……
但有些事情,确实也是同脾性二字脱不了关系的。
连先皇都曾说过,他的二弟,从小到大,可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远远不如面前的四弟来得叫人省心。
庆明帝看着坐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同他说起了滇州趣事的湘王。
他家中兄弟四个,虽不算多,却也不少了。
尤其是当他失去亲生母亲之后,他的亲妹妹和亲弟弟都同那位所谓正室夫人的儿子走得极近。
这时,身为长子的他,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年龄愈大,这尴尬感便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