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坐视我们攻打六安,昨夜又没有任何动作,就是为了等府军卫的骑兵,算算时间,府军卫应该已经在六安周围了。”
“他们可能正在与杨昭联络,商议如何攻城!”
崔文说道:“咱家的探子传来消息,府军卫在东边二十里外休整,等他们休息好,怕是就要来攻城了。”
“不要怀疑。”
“他们可不会管百姓的死活,能够把我们堵在城内歼灭,杨昭恨不得一口气把炮弹都打完呢!”
张执象在赶到六安之前就醒了。
留在六安也是他的决定,大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走西边这条路,已经甩开了羽林卫大军,赵克戎要带着羽林卫赶来,至少还有三天的时间差。
在这个时间段内,他们仅仅需要面对汪家军和府军卫的骑兵。
这次南京下了血本。
府军卫出动了两营骑兵,整整六千人。
在兵力上,汪家军配合两营骑兵,是有绝对优势的,而他们现在仅仅只有八百人。
九千打八百怎么输?
“俞大猷到哪里了?”
这一战能不能赢,关键并不在他们这里,而在俞大猷身上,从最开始决定兵分两路的时候,张执象就将这份重任托付给了他。
因为。
俞大猷要在短短五天时间内,将义军练成一支可战之兵,不仅仅要在东面牵制四万大军,还要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六安来,参与这场决战。
要求之苛刻,几乎不可能完成。
“三月二十三日,我们分兵之后,当天夜里,俞大猷率义军攻破凤阳军,过凤阳,抵达淮河,沿河东进,二十四日遇淮安军,破之,淮安残军退守淮安。”
“义军继续南下,二十五日与羽林卫交手。”
“进攻无果,俞大猷率军西进,赵克戎为了拖住俞大猷,派六百轻骑袭扰,大军追赶,不料当晚俞大猷杀了个回马枪,义军冲营而过,羽林卫死伤两千余人,但并未溃败。”
“俞大猷损失也不小。”
“义军那边的消息传来,他们只剩一千五百人了。”
“正在全力往六安赶来。”
王源之说着情报,张执象听闻心情有些沉重,那些人本来是江湖侠客,却义无反顾的投身在了战争当中。
大约2100人,再加上徐家的300家丁,一共2400人。
打到现在,已经有900人战死了。
经过连翻战斗,俞大猷已经获得了三场大胜,不知道经过战火的洗礼,义军现在的战斗力如何,与骑兵对阵又会如何?
张执象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六安州衙的库房里还有多少银子?”
崔文朝一旁站立不安的彭进点了点下巴,示意他来说,知道了太多情报的彭进满头大汗,一边拿手帕擦着汗,一边哆嗦着说道:“今年的夏粮还未收,州府的库房里还剩12672两银子。”
明朝田赋仅0。03石每亩,而且朝廷只收明初规定的那900万顷土地的田税。
其余田都是不收税的。
但……地方官府肯定会收,六安的耕地账面上多少另说,实际上肯定超过十万顷的,每年光田赋就有三十万石,按照每石五钱银子的价格,田赋就有15万两银子。(现代六安的耕地是128万公顷,约等于明代21万顷。)
然而,百姓真正的负担不是田赋,而是徭役。
那是远超田赋数十倍的重负。
六安的赋役每年至少应该有百万两进账才是,也只有这个量级,地方州府才会有后世满清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什么,知府才拿那么点?
毕竟“七成”是人家的嘛……
百万两,是六安就耕地每年产生的“剩余财富”,刨除要上交给朝廷的,各自分润完的,六安州衙的库房里只剩下一万多两银子,彭进倒是没撒谎。
不过,见张执象他们都沉着脸不说话。
彭进当即一咬牙,表示道:“大人们若是嫌少,属下可以与城中富户协商,大家一起捐输,五万两银子总该是有的。”
“不用了。”
张执象没逼他,这些亏空,等他们走了,不还是要从百姓身上找回来?只用府衙的钱,把账记在彭进身上,以后要有事,就取了他狗头,谅他也不敢对百姓如何。
“彭知州不要吝啬银两,去招募民壮守城吧,叛军要攻城了。”
“啊?!”
彭进傻了,汪家军不帮他们守城不说,还要攻打六安?完了!他们六安成陷阱了,朝廷用来逮张执象这只狍子,要把坑也烧了!
“彭知州是聪明,应该知道只有我们活着,你才能活。”
“我们要是被解决了,你就是叛军的一员。”
“是不是这个理?”
张执象平静的声音落在彭进的耳朵里,他连打了好几个摆子,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央求道:“小天师,要不你们赶紧离开?”
“卑职个人生死事小,六安城内十多万无辜百姓事大啊。”
“那汪家军有几百门火炮,六安会被夷为平地的!!”
张执象沉默了许久,眼中泛着哀伤的说道:“可我们若是输了,全天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受苦受难,百十年后,这片大地不知道要死多少亿人,未来几百年不知道要受多少屈辱。”
“抱歉。”
“我输不起。”
107、互以为质不惜屠城
如果可以,杨昭宁愿再等三天,等到赵克戎带着羽林卫过来,集合三万大军的力量来围个水泄不通,他们的优势越大,汪养浩就越安全。
然而。
如今统领府军卫骑兵的是杨廷和次子,南京兵部主事,杨惇。
杨惇可没有这个耐心去等,对待泰和杨氏,也不如他父亲那般知恩敬重,相反,泰和杨氏这些年能够重新兴起,是托了他们家的福。
杨惇认为,他们家欠的情分早还完了,应该是泰和杨氏欠他们的才对。
再一个。
杨惇与杨昭同龄,两人自幼被比较,杨昭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只是个举人,而杨惇却在嘉靖二年中了进士,官至兵部主事。
虽然我中进士的时候,我爹是首辅。
但我依旧是进士。
你杨昭一个小举人,凭什么对我高高在上?都把张执象包围了,还要等赵克戎来分功劳?真是窝囊至极。
“今日午时,攻打六安,世兄若是惧怕,自可在一旁看着。”
这是杨惇传给杨昭的话。
听到消息,杨昭气得火冒三丈,但为了防止杨惇落败坏了大事,只好答应配合进攻。虽然不是最完美的状态,但九千打八百,怎么想也不会有失误。
接近午时。
两营骑兵呼啸而至,直接围住了六安州城,有骑兵掩护,杨昭才带着汪家军上岸,将火炮全部运下船,带着足够多的攻城器械和战车朝六安推进。
杨惇领着一队骑兵打马而来。
看着杨昭慢吞吞,无比谨慎的样子,杨惇不由讥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安城内有十万大军呢,世兄太过谨慎了。”
“哼。”
杨昭冷哼一声,只是冷声提醒道:“做好迎战的准备吧,张执象军中可是有大防风的,真以为你两营骑兵就无敌了不成?”
“你是觉得刀砍得死他,还是马撞得动他?”
“唯有火器,才能对付此等巨人!”
杨惇嗤笑道:“世兄自己不行,也莫要以为天下人不行,大防风敢出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说着话,杨惇拍了拍马鞍上的绳索和飞爪,仔细看去,他带着的骑兵马上皆有此物,为了对付巨人,不止飞爪,什么渔网、铁链不要太多,任你力大无穷,也无处可使!
对此。
杨昭只是冷笑了声,说道:“那是巨人,不是野兽。只希望你当赵括,别误了大事就行。”
杨惇也冷笑:“世兄准备这么充分,可别到时候张执象把汪养浩往城头上一绑,你这三百多门火炮可别不敢开才好!”
杨昭沉声道:“六安只有一面城墙吗?”
……
“汪家军上岸了,马上就要来攻城,我们真的能守到深夜?”徐丁看着远处开来的大军,心里也是没有底。
汪家军手上有三百多门火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六安这三丈高的城墙,还有那城门,经得住几炮?都不用天黑,轰炸半个时辰,城墙就得塌,填好护城河,骑兵就能直接冲入城中。
这仗根本没法打。
“我们手上不是有汪养浩吗?把他绑到城头,看杨昭敢不敢开炮。”汪养浩与泰和杨氏的利益息息相关。
可以说他们这二三十年,主要在经营这个项目。
唯有汪养浩继承汪家,他们泰和杨氏未来才能获得足够多的报酬,否则,多年经营,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杨昭必不敢忽视汪养浩的生死。
“我们只有一个汪养浩,六安的城墙却有四面啊。”徐丁觉得这不大可行。
“谁说我们只有一个汪养浩?”
张执象平静无比的说道:“我们有四个汪养浩。”
“哈?”
徐丁不懂,其他人却是懂了,王源之笑着解释道:“我已让彭进去准备了四个死囚,全部与汪养浩做一样的打扮,到时候就看杨昭愿不愿意去赌了。”
“嘶——”
徐丁觉得,还是这些读书人计谋多,换做他是杨昭,怕是要麻了。
这下守到深夜是有望了,等俞大猷过来,说不定这场战局他们真有获胜的可能!
“张执象,你卑鄙无耻!”
一身囚衣,披头散发的汪养浩被带了过来,他知道张执象要押他到城头当人质,当即愤怒无比,这一路上他也吃够了苦头。
别的不说,光是行军。
他哪里这般走过远路?可却半分也停不得,敢停下来就被鞭子抽,装晕都不行,一路上脚底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
他整个人都被折腾得不成样子。
张执象却没有理会他的咒骂,反而递了个水袋给他,说道:“喝口水,省点力气,等会还要喊给你舅舅听呢。”
“喏,你舅舅来了。”
汪养浩正要转身,就直接被大防风提了起来,那高举显眼的样子,底下数千敌军全都看见了,打马领头前行的杨昭更是脸色一沉。
“舅舅!救我,我是浩儿啊,救我,呜呜呜,救我!!”
汪养浩看到亲人的一瞬间就破防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尊严,他只想逃离苦海,他受够了这种阶下囚的日子。
杨昭下意识想要策马前去,但跑了两步就停住了。
站在两百步外大声喊道:“张执象,放了浩儿,看在老天师的面子上,我饶你不死!”
张执象并没有回答他,让人将汪养浩堵住嘴,绑在旗杆上,由军中力士将他抬了下去,这时他才站在大防风的肩膀上喊道:“你还是赌赌汪养浩在那一面城墙上吧!”
说完,便有一个“汪养浩”被重新架了起来。
杨昭顿时脸色铁青无比。
分布在其他城门的部下也相继回报,每一个城头都有“汪养浩”,他们根本就不敢乱开炮,生怕伤到自家少爷。
杨惇更是适时递上嘲讽:“怎么?坐蜡了?不敢赌的话,我来帮你。”
“闭嘴!”
杨昭嘶吼道:“给我炸,先把四个城门全部给我炸翻了,炮直接往城内开,张执象不是自诩仁义吗?我看他要不要这六安城内十多万百姓的命!”
“射箭书上城楼。”
“但凡浩儿死了,我便要整个六安陪葬!”
108、大炮开兮轰彼其娘
听到炮声的那一刻,张执象就已经沉默了。
从昨夜开始,他就让开仓放粮,每家每户都发了粮食,然后让百姓在家中或街道上挖坑道,还组织了民壮挖壕沟,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时候,百姓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然而,他哪怕再三强调,也有人不当回事。
便是威逼利诱,也不愿意挖自家的地,有人检查,就随便挥两锄头,人一走,便把土填了回去,根本不觉得会有大炮轰城。
组织民壮挖的壕沟,定然是不够数的。
也不知道汪家军炮击结束之前,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城墙后面,浑身颤抖的六安知州彭进拉着张执象埋怨道:“开炮了!杨昭往城内开炮了,小天师,你不该拿人质激怒他的啊!!”
“城破了,就会好吗?”
张执象反问了一句,彭进直接沉默了,汪家军和府军卫都是客军,半点情面都不会留的。
老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如张执象他们这种秋毫无犯的军队才是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