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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始终是一张牌。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昭在内心中始终没有给国朝顶级勋贵长宁伯周彧以尊重啊!他始终将其当做棋盘中的棋子。
张昭朗声道:“募兵是大势所趋。最好还要辅以预备役制度。”
周彧心中微微一动。他总是能从张昭嘴里听到新词语。疑惑的问道:“什么是预备役制度?”他可是很清楚当今天子对北虏之事的重视。他的封侯之愿啊!
张昭成功的引起长宁伯的兴趣,侃侃而谈:“这是前朝旧制。譬如秦朝时,每个男子成年后都需要到县中服役一个月,以适应军伍生活。而两汉时,有‘非教不得征’的制度。隋唐时的府兵制度。”
他当然更想说现代化的预备役兵制度。列出个一二三四。但他此时举古代的例子会更恰当。
周彧读书不多,有点懵逼。张昭只说个大概,他哪里知道秦汉、隋唐时预备役制度怎么执行的?但有这个概念就足够不是?他回头给天子念叨念叨。没准能封侯呢?
站在长宁伯旁边的林师爷实在忍不住。这小子在忽悠伯爷。再者,他对张昭诡谲的行事作风看不惯。踢董家出局就好,何必还要别人赔上两千两银子?
林师爷呵斥道:“足下又在妄言天下大事!本朝如何没有这个预备役制度?太祖设卫所、军户,不就是藏兵于民吗?”
卫所?张昭心里就呵呵。明朝的卫所到明中期早已经烂透。天下有识之士早就看到。这师爷还用这来回应他。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心坏透了。
明太祖的政治、军事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康麻子评论说:“治隆唐宋。”这并非虚言。但他一样有着缺点,或者叫历史局限性。譬如:卫所、军户。
卫所在明初期确实让国家减少财政支出,养活百万大军。同时,起到稳定国家政权的作用。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卫所就开始糜烂。
卫所屯田以自养。最后,军户都在给卫指挥使们种田,变成职业农民。嘉靖年间席卷东南的倭寇,将这一制度的缺陷血淋淋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而军户设定更是奇葩:父死子继,世代为兵。众所周知,名将都是偏爱良家子当兵。试想,这样的兵源又如何能有战斗力?结果是明朝只有边军堪用。
诚然,任何制度都是适应于当前的情况。随着情况的变化,制度必须跟着变化。这无须说开国时设卫所是制是错误的。关键在于,后世的继位者要敢于变。
正所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从张昭的角度去看,卫所、军户必须要废除。换成预备役制度就很好。
…
…
被林师爷置疑,张昭傻了才和他搞辩论。他在大学时就知道靠辩论无法说服对方。当即,呵呵笑一声,拱拱手。
见张昭“服输”,林师爷得意的嘴角翘起来。傲然的轻哼一声。
长宁伯周彧此时是意兴阑珊,感觉有点空欢喜一场。这个张童生徒有其名啊!
就在这时,二楼正对大堂的一个雅间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对张昭拱手一礼,沉声道:“还请这位兄台说下去。”
这中年男子面白无须。明代可不流行刮胡须。这面相特征太过于明显。而且青龙镇离京中不过70里。其身份不言自明。客满楼中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楼上是哪位贵人在此?
张昭觉得有点蛋疼。他只是和长宁伯扯几句而已。竟然引出这个变故来。这太监背后又是谁?更大的太监、藩王、皇室?
张昭脑中飞快运转,他不说点干货怕是没法过关,但抨击祖制的话就不必说。谁知道包厢中的人是什么态度呢?转过身来,从容的阐述道:“
所谓预备役制度,是因为国家不能每时每刻都维持着庞大的军队。只能保留精兵。而等待全面战争时再做动员,征召。所以,这要求藏兵于民。
那么,这就衍生出两个问题。第一,适龄的青壮是否登记在册?这决定战时国家的动员速度、能力。第二,登记在册之后,如何训练他们?由谁来负责训练?
登记的事情好说。关键在训练。绝不能允许乡绅、豪强们来训练各地的预备役军队。而是要由退伍、伤残回乡的老兵担任基层军官,由国家指派武将来训练。将这支军队牢牢的掌握在国家手中。”
如果由乡绅们来练兵,那就是团练武装。会造成事实上的地方割据!不到王朝末期,这绝对不允许。
张昭现在说的就是现代预备役兵制的东西。说完后,拱手一礼,站立在大堂中。
在场的众人,只要有点见识者都会明白张昭说的东西的价值。只要架设好这个体系,届时朝廷一声令下,数百万大军汇集。以此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细节的东西需要解决。
而于九边的情况来说,确实如张昭所说,用这个制度辅助募兵制才是最佳的选择。以募兵为常备,当北虏来袭时,立即动员边地府县的青壮,保境安民。
届时,不解决这些军队,蒙古人还敢像今年这样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吗?绝对不敢。
“好!说的好!”张昭停下后,二楼雅间中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然后,就见两名太监簇拥着他走出来。
他约十来岁,眉细脸长,皮肤白皙,穿着水蓝色的绸缎服饰,身上用度俱是名贵,看着张昭,热切的道:“你就是张昭?可愿意到我这里参赞军务?”
第五十二章 京西少年(完)
突然出现的少年,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客满楼中寂静无声。众人都在打量、猜测这位贵人的身份。脑子好使的人已经猜出来。
能用得起太监的权贵,无非只有那么几类人。首先,大太监家的孩子可以排除。其次,明朝的规矩,藩王成年后就得去就藩。这少年要么是进京参拜的藩王之子,要么就是皇帝之子。
而当今天子只有一个儿子:太子朱厚照!
张昭脑子里一转,对比朱厚照的信息,大致就有一个判断。朱厚照喜欢兵事。藩王的儿子要是敢喜欢军事,当大明的御史们都是吃素的吗?
…
…
二楼斜对面栏杆处的长宁伯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小爷怎么在这里?不过,他被少年看一眼,知道其不愿意泄露身份,便识趣的没出声。
但心中的懊恼怎么都忍不住。
他以为张昭是徒有其名。但是张昭这番话能打动这小爷就是成功啊!再看看身边的林师爷,顿时觉得此人水平不行。
林师爷久在京中混,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他只看长宁伯的表情就可以猜出对面的少年的身份。然而,长宁伯看他的那一眼,却是让他心都凉了。
你说,我好端端的鄙视这张童生赶什么?这下被打脸了吧?关键是被打脸还是没人关注我啊!
此时,他心里恨不得代替楼下的张昭答应下来。舔权贵,哪里有直接舔太子有前途啊?
…
…
二楼的雅间中,还剩下几名太监,正凭窗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刘瑾刘公公赫然在座。
先出去问话的是张永,后面谷大用、魏彬跟着太子出去。雅间中,还剩有几名宦官。其中一人小声问道:“刘公公,这小童生会接受小爷的征召吗?”
明宫的规矩,称太子为“小爷”。
刘瑾笑眯眯的看此人一眼,“老马,把你那小心思收起来。小爷决定要的人,咱们这些奴婢当然是要支持。”
未来的八虎之一,马永成连忙弯下腰,笑呵呵的道:“刘公公说的是。”
刘瑾目光投向窗外。不是老蒋说,他都不知道他和张昭见过一面。而看此子和长宁伯的对答,还是很有上进心的。还有对那小商人的手段,颇有心机。他不信以张昭的水平猜不出小爷的身份。
大明朝有谁会拒绝太子殿下的招揽?
所以,答案不言自明。
…
…
二楼的少年,贵气逼人。这并非说朱厚照有什么王霸之气。而是,他身边三名太监簇拥着。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客满楼中的某些“观众”内心中已有模糊的猜测,只是还不敢确定。
站在原地的陈康手轻微的颤抖起来,心中的欢喜难以言喻,心脏砰砰的跳动。等待着自家少爷的决定。
他原本只是个聪慧、机敏的乡村少年。但他给张昭言传身教数月: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再诡谲,那也是真相。国朝的太子按理说事不可能出现在京西的。但二楼站着的,除了当朝太子还能是谁?
“少爷应该会答应吧!一个二锅头的生意就引来各方觊觎。少爷费心思布局、设计。若是有太子殿下入股,根本就无惧这些风浪。”
…
…
张昭心思电转,瞬间在心里拿定注意。躬身一礼,婉拒道:“多谢小兄弟相邀。在下已报名参加顺天府院试。”
首先,朱厚照不愿意表露身份,他肯定是不能当众拆穿。其次,他得找个正当理由婉拒,免得在小孩子心中种刺!
张昭前些时候还在想,反正是走钢丝,为何不通过刘瑾去认识正德皇帝呢?而现在,他根本不需要通过刘公公了,朱厚照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然而,面对巨大的利益,他保持着冷静。
首先,他想和正德皇帝接触,但并没有当宠臣的想法。否则,他直接走钱宁的路子就可以。同样是影响皇帝的决定,能当帝师为何要当宠臣呢?
那么,问题来了。谁家小孩可以自己聘请家庭教师的?
他必须要获得弘治皇帝的认可,才有可能到东宫任职。换言之,朱厚照此刻邀请他参赞军务,其实根本不算数啊!得他爹同意才行。
另外,打铁还需自身硬。他当然是想以生员的身份入东宫任职,而非童生。今科的院试都已万事具备,他绝不会放弃。
张昭话音一落,客满楼中顿时响起微微的喧哗声。之所以不是一片哗然声,是因为若抛开朱厚照的身份来说,张昭拒绝其招揽实在太正常。
但在知道朱厚照身份的人看来,这真是出乎意料啊!张昭竟然拒绝太子的招揽?
刘瑾在雅间中站起来。张永、谷大用、魏彬等人惊诧的看着张昭。长宁伯、林师爷、陈康等人看着张昭。他们看到的是张昭坦然、平静的脸庞。
朱厚照惊讶的看着楼下大堂中挺拔如松的书生,神情微微不快。他长这么大,除开父皇、母后,以及教授他学问的诸位先生,谁敢拒绝他的要求?
十岁的小男孩懂得“礼贤下士”这种套路,那是不可能的!
二楼凭栏处,长宁伯劝说道:“哎…,张童生,贵人当前,你可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他看得出太子是真心想招揽张昭,他当然乐意推一把。
其次,若张昭成功在东宫站稳脚跟,以他和张昭的渊源,再经营一段时间的私交,未来周家的富贵不是更多几分保障?翻翻本朝的历史,宣德、正统朝的外戚何在?
他如何不多考虑呢?一朝天子以朝臣!
张昭态度不为所动,微微苦笑的道:“伯爷,顺天府院试在即,我如何能答应这位小兄弟的邀请?”
如果,他能走文官路线,这个时候按照网文的惯例应该对着朱厚照猛刷一波名声。别惊讶,文官们就是这么操蛋:拿皇帝当道具。他和朱厚照此时的对话,肯定会传开。
但是,他混不成文官,还是略作解释吧!同时,朱厚照终究是一番好意邀请他,他反过头来拿朱厚照刷声望不大厚道。
长宁伯微征,他没想到这里,轻叹口气,“唉…”
朱厚照的表情倒是变好,一锤定音道:“好,那等你考完再说。老刘,我们走。”说着,招呼身边的内侍们离开酒楼。
内侍、侍卫们簇拥着朱厚照从二楼下来,鱼贯而出。走在朱厚照身边的刘瑾,路过大堂时对张昭轻轻的点头,再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他懂张昭的意图。
太子离开,长宁伯也下楼离开,对张昭叹口气,颇为惋惜。带着人手离开。
张昭转身,看都不看呆滞状态中的董家众人,对陈康、董朗、张泰平等人道:“我们走吧!”当先一步,迈出客满楼的大门。这场精彩的大戏就此落幕。
深秋正午的阳光落在张昭沉静、俊朗的容颜上,身姿挺拔。这一幕色彩斑斓,仿佛如画。
…
…
“十三年九月,昭声名愈重。时上为太子,闻其贤而暗访之,(君臣)际会于青龙镇。昭正与长宁伯对答,慷然力述国朝军制利弊,上甚喜,显迹于楼中,曰:‘君当为吾师也!’。”
——明史,张昭传。
第五十三章 车中论述
客满楼中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戏落幕。在深秋正午和熙的阳光中,前来“看戏”的客商们,各家的仆从、管家等人或骑马或步行散去。酒楼中的这一幕幕必将在京西传遍。
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