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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琰和秦呈看起来疏离,但秦呈的态度却让人捉摸不透。就连一手提拔的忠臣任行波,赵珫也不如从前那般全心信任。
如今朝中唯一可依靠的,就只有王丞相一派了。
回程路上,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一是赵珫纳了一名女道士为妃,很是宠爱,连丽妃都要避其锋芒。二是四皇子不慎落水,醒来后就变得体弱多病了。
这些琐事,并没有影响到安亲王府。
赵珫的离开,就像王府上空盘旋的某片阴霾消散了,王府恢复了平和安宁,赵璟琰似乎看管秀秀也没之前严了,秀秀有时会和老太太一同出游,她在府中的地位无形中抬高了不少,许多奴仆改口唤她“秀夫人”,也无人敢置喙。
府中人似乎都默认了,待秀秀生产后,她便会是王府后宅中的一位妾室,在正妻入门前,秀秀就是唯一的女主子。
只有老太太知道,秀秀在王府待不长了。
她这段时日与秀秀相处,偶尔带她去其他官夫人的宴会上,秀秀识文断字、女红精巧,表现得从容自如,看不出半分瑟缩之相,不知道内情的,只当秀秀是哪家闺秀,谁都没想到秀秀只是一个农家女子。
越相处,老太太竟有些舍不得了。私下里隐晦敲打了几回赵璟琰,让他多给秀秀一些自由,别老拘着人,恨不得见天儿把人拴在裤腰带上。
赵璟琰浑不在意,他自小就是被人捧大的,哪里会屈就去考虑别人。他自以为秀秀对他死心塌地,心中满足,面上又表现得凶恶,瞧不起人,唬得秀秀越发乖顺老实。
他自己奇怪的癖好倒是被满足了,殊不知秀秀数着日子过,日益盼着老太太送她离府。
时光匆匆过,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离赵璟琰廿八生辰很近了。
赵璟琰出身尊贵,幼时又受宠,什么珍奇没见过,长大后随心所欲,不大爱操办生辰宴,每年都是去城郊秋猎度过。
今年同样如此,只不过比起之前轻装简行,几匹单骑出城,今年多带了秀秀,秀秀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子,稍微显怀,里三层外三层环绕着守卫,高顶马车稳稳当当驶出了城。
秋猎选在祁山围场,这处属于赵璟琰的私人围场,范围极广,占了大半边山,山脚下住着的几户,也是王府的人,平日里维护猎场。
时隔几个月出行,浩浩荡荡一行人,又不少守卫穿着轻甲,训练有素,浑身有杀伐之气,不像寻常侍卫,秀秀这才知道赵璟琰蓄养私兵,那夜书房外,兴许就有一队埋伏。
朝中亲王不多,有听说王爷蓄养府兵,但赵璟琰这个规模,未免有些猖狂了。
秀秀望着猎场马蹄飞扬的阵阵尘土,健壮男儿豪气干云,吼声、马嘶声不绝于耳。她端坐在高高的帐篷上,手中绣着荷包。
还未入冬,她已经围上了薄薄的狐裘,不带一丝杂毛的领子衬得她愈发秀丽清艳,宽大的外袍遮住小腹,看不出腰身,更看不出微微的隆起。
有孕后,秀秀就没再碰粗活了,唯一费神点的,就是女红技艺。她从前是做惯了农活的,对于女红只是略通,绣个帕子还行,再复杂的就有些费劲了。
这段时日闲下来,秀秀闲来无事,重新学起女红,正式绣的第一样物件,就是手上这个藏蓝色荷包,她现在只打了底,还没想好绣什么花样。
猎场是男儿的天地,赵璟琰一马当先取了头彩,拉弓射箭,三箭齐发,一匹花斑公鹿应声倒下,场中气氛炒到最热,兵士大声喝彩,敬仰地望着为首的赵璟琰。
公鹿被利落砍了脑袋,鲜血飞溅,有几滴溅到了黑色的旗子上,宣告这场秋猎正式开始。
秀秀高坐台上,远远望着下面年轻的男子们挥洒汗水,热烈畅快,爽快的干脆脱了上衣打赤膊,古铜色的肌肉鼓起,燃烧着澎湃的生命力。
她围着狐裘,百无聊赖地靠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拿着绣棚半晌没动。
一会儿,阶梯上传来男子沉重的脚步声。赵璟琰拖着一只白狐走了上来,一眼看见神态倦怠的秀秀,他挑了挑眉,将死透了的白狐随手甩开。
“不喜欢这里?”赵璟琰大步走过来,左手自然地搭在秀秀肩膀上,右手拿杯大口灌了一杯凉茶,稍稍平复胸腔激起的血气。
“老爷可以敞开怀打猎,奴婢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实在无趣。”秀秀嗔道。
赵璟琰一笑,捏着秀秀的手站起来,眉眼飞扬,“走,爷带你到处转转。”
二人出了帐篷,一高一矮两匹马被系在树桩上,林安在一边看着。
高的那个通身漆黑,四蹄雪白,健壮高大,神气地打着响鼻,矮的那个正好相反,浑身雪白,只有额头一缕黑毛,像墨笔写意晕染,被特意修理留长了,随风微动。
显然是两匹上好的马儿。
看见马,秀秀眼睛一亮。赵璟琰先牵着她去摸黑色的那个,黑马对着林安,神气十足,噗嗤噗嗤吐着马息,见赵璟琰接近,却温顺地低下了头颅,让秀秀顺毛。
“这是照夜。”赵璟琰介绍,黑眸含着细微的笑意,“他现在认了你的气息,就算你跑到祁山另一头,他也能循着气味找到你。”
秀秀心下惊异,叹道:“好俊的马。”
赵璟琰又牵着她去摸另一匹,“这是乌白,波斯进贡的特种马,长不了多高大,但是天性温顺。”
乌白亲人,侧头蹭着秀秀的掌心,轻声哼哼,像在撒娇似的。秀秀感受着手下的温热,眉眼弯起,不自觉露出笑意。
林安笑道:“老爷选了好久,才选出乌白,秀夫人果然一眼就喜欢上了。”
秀秀一顿,转头看赵璟琰,眼珠晶亮,不敢相信似的,“老爷要把乌白送我?”
赵璟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偏头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种,你喜欢便送你罢。”
“谢谢老爷,”秀秀放开乌白,手臂挽着赵璟琰,笑眯眯的,低声道:“奴婢很喜欢乌白。”
清冷的女声放低了,听在赵璟琰耳中,显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浅浅勾唇,很是受用的样子,“爷扶你上去,绕着猎场走几圈。”
说完,赵璟琰粗壮的手臂绷紧了衣袖,显出肌肉的轮廓,放在秀秀腰间的手一用力,将她举起放在了马上。
赵璟琰回忆方才丈量的腰围,皱眉道:“太瘦了,今夜打了鹿肉给你好好补补。”
秀秀轻轻叹气,前些日子孕吐得厉害,脸颊肉都瘦没了,最近好不容易长回来一点肉,赵璟琰却还觉不够,每次丈量都不满意。
明明孕前,赵璟琰似乎极爱纤腰,那处时常被掐得发青,流连不舍的。
真是怪。有孕后,赵璟琰的喜好都变了许多。
秀秀坐稳后,赵璟琰一手撑着马鞍,正准备上马,林全匆匆过来,凑到赵璟琰身侧嘀咕了几句。
秀秀坐在马上,只依稀听见“雁门关……施将军……匈奴”几个词。
赵璟琰神色未变,微微拧眉,将缰绳递给林安,对秀秀嘱咐道:“爷改日再陪你转猎场,今日让林安牵马随意走走,莫走远了,早些回来。”
秀秀点点头,乌白被林安牵着慢悠悠地走。
走到一处人少树密的山坡,高高的草丛间倏忽闪过一道黑影,乌白毛发一竖,下一刻就撒着欢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林安松松握着缰绳,变故陡生,他反应不及,让缰绳就这么脱了手。
“欸!乌白!”林安见那矮脚马驮着秀秀钻入了树林,吓了一大跳,连声喊着乌白追了过去。
秀秀一时不稳,紧紧抓着马辔俯下身子。幸好乌白追着黑影进了林子没多久,黑影消失不见后,乌白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松出一口气,平复了心跳,轻轻拍了一下马头,低声斥道:“乌白,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乌白老实低着头,马蹄四处打转,好像意识到错误似的。
即使是训练过的好马,偶尔也会有跳脱的时刻。幸好有惊无险,秀秀摸了摸长毛,打量起四周。
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松鼠在松针间跳跃,肆意生长的灌木丛寄居着许多生灵,时而闪过敏捷的身影,空气中气味清新干净,毫无俗世尘垢,猎场的嘈杂人声被高高的树林隔开,恍如两个时空。
这里是小动物的桃源,只有枝叶被生物踩动的细微声音,浑然自成。
秀秀放松身体,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突然,一阵树枝被踩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一道清澈的男子声音响起,迟疑中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六儿?”
作者有话说:
第020章 荷包
“许大哥?”
秀秀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一别半年,许为安变了许多,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变成了褐色短打,飘逸的长发拢起,背着竹篓,手里还拿着一把铡刀。
比起读书人,更像一个山中猎户。
许为安目光熠熠,看着马上的女子,秀秀被雪白狐裘围住,显得人愈发娇小,白皙的面容还是那么清丽,眼角眉梢比半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贵不可言的衣袍装点下,哪里还看得出从前的农女模样。
许为安忍不住上前几步,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六儿,你怎么在这里?”
秀秀不由笑道:“这话该我问你,这里是安王的围场,你一个教书先生怎么在这里?”
许为安眼中有些感伤,“你离开毕家村没多久,县里来人取缔了村学,我无处可去,来祁山投奔姨妈。”
原来许为安的姨妈正是祁山山脚下看护猎场的住户。
“好巧,许大哥。”秀秀感怀道,因缘际会真是妙不可言,本以为与许为安的缘分几乎殆尽,不想还有偶遇的一天。
“原来你是入了安王府……做妾。”许为安仰头望着如今贵气的秀秀,心中酸涩,安亲王府堪称江宁顶了天的富贵人家,从一介农女摇身变为亲王宠妾,世上有几人还会记得初心呢?
富贵迷人眼,人心易变,许为安怅然道:“你如今已是王府宠妾,而我苟且度日,从前种种就当前世罢,我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这就下山去了。”
说完,许为安便转身欲离去,秀秀在身后急急喊住他:“许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当作那等嫌贫爱富的人?”
“自然不是!”许为安猛然回头,他攥紧手中的铡刀,看向秀秀,这才发现秀秀的两眼目光炯炯,射出烈如白昼的光,眼神清明一如从前。
那光芒刺痛了他,他竟不敢直视,害怕从中看到如今灰扑扑的自己。
秀秀沉声道:“六儿还是从前的六儿,不会拘于王府妾室,看主子爷和大夫人脸色过日子,这样的富贵我不想要。半年前的想法至今未变,拿到卖身契出府过自己的小日子。”
“六儿,我……”许为安自惭形秽,惭愧道:“是我狭隘了。”
秀秀摇摇头,柔声道:“你在我心中,还是从前那个赤忱坦荡的许大哥。”
这时,从猎场那边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听声音,似乎离这里越来越近了,估计是林安找了人找到了这边。
秀秀轻声道:“还有半年我就离府了,如果有缘我们再见。这里一会就会有人来,你赶紧走吧。”
许为安点点头,顿了顿,从斜襟中取出一只毛笔,递给秀秀,他有些难为情:“记得你走时前几天曾说想要一只好笔,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兔剪毛,做好后便随身携带,想着有朝一日遇见你就送你。”
“虽……远远比不得王府的好东西,随意抄字应该很合适。”
秀秀接过了笔,观察了一番,笔杆用的普通细竹,胜在纤细笔直,格外清俊,兔剪毛柔软蓬松,纤毫毕现,应当很润墨。
她眼睛一亮,笑道:“谢谢许大哥。王府的东西再好也不是我的,这笔在我看来极好,我很喜欢。”
秀秀轻叹道:“虽然我如今金钗满头,其实空无一物。只能待我出府再向你回礼了。”
不多时,喧闹之声接近了这处林子,间或夹杂狗吠声,在秀秀的示意下,许为安念念不舍地顺着原路下了山。
秀秀原地等了等,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林安高声嚷嚷着,其他几道陌生的男声指挥方向,人生杂乱,却始终没有听到赵璟琰的声音。
秀秀不知为何,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仔细收好那支笔,望着荆棘遮掩的小路上的几道脚印,莫名有种背叛丈夫私会情郎的错觉。
还好赵璟琰没有亲自来寻,秀秀想起方才听见的只言片语,边关外敌大事紧迫,想来赵璟琰应该不会舍下一众下属,来寻一个通房。
正好林安喊她的声音清晰传过来,秀秀扬声回应了一声。
马蹄踏踏,扬起沙尘,未几,一骑人马从斜里冲了出来,几个精兵紧随其后。
为首那人面容阴鸷,乌云欲来,半身披甲,黑瞳比身下照夜还要黑沉。
赵璟琰紧盯着她,马蹄轻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