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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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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一口气,才放慢语速接着说道:“昔日任东宫幕僚,太子曾在醉后向庄某言道,自有记忆起,由于大殿下的缘故,不管他如何用功奋进,从来无人在意理会。两人同为皇子,年龄相仿,受到重视的程度却如天壤之别,朝中群臣亦早早认定,无论立嫡、立长还是立贤,储位断不会旁落。大殿下已经占尽风光,偏偏还有琅環效忠,他这个二皇子身居轩敞宫室,却常感自己困无立锥之地,直到大殿下幽禁长宁宫,才尝到何谓扬眉吐气,何谓一人之下!”
  他望向神情冰寒的洛凭渊,目中似有精光闪动:“五殿下其时年龄尚幼,又得长兄关爱,想是不曾体会二皇子的感觉,而拜师八年重返洛城,更是顺风顺水、备受期许。殿下此刻为兄长忧心如焚,然而假使静王当真病情痊愈,琅環也平反昭雪,朝堂之上、武林之中,还能余下多少空间供殿下挥洒驰骋,实现胸中抱负?即使今时今日,静王所到之处,众人或爱重敬服,或切齿痛恨,所受瞩目仍是独一无二。五殿下一世英杰,当真对此毫无触动,甘愿屈居旗下,如二皇子过去一般活在阴影里,做一名安乐皇子或是亲王?”
  洛凭渊感到一股血气直冲而上,但与此同时,心底又泛起彻骨的寒凉,使得满腔愤怒不能痛快倾泻而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入朝后取得的斐然成绩,至少大半要归功于皇兄苦心教导,还有琅環的倾力配合。
  而庄世经指给自己的路,与天宜帝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同?用之却又惧之,怀璧其罪,是以断不能容。他也终于明白,皇兄为何迟迟不肯筹谋解药。洛湮华是太了解皇帝,深知洗雪冤屈与除去毒性,两者必然不能兼得。
  此时此刻,仿佛面对的不是侃侃而谈的庄世经,而是另一个逼问审视的自己:那么你呢?你是怎样想的?
  他当然没有这般不是人的念头,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冷酷的选择,它们根本不应存在,但是,是真的丝毫没想过吗,还是不愿想、不敢想?
  他按下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冷然道:“倘若那一天来临,我必定全力辅佐皇兄,做他的左膀右臂!”
  “殿下年岁尚轻,秉性醇厚,也无怪重亲情甚于权势。”庄世经没有忽略宁王眼底一闪而过的迷惘,心底愈发笃定,慨然叹道,“然而最是无情帝王家,相比父子、手足,真正重要的唯有‘君臣’二字。命中注定陛下与殿下之间不可能如寻常父子,与其他皇子相处也难以像普通兄弟。君臣分际判若云泥,皇座虽则高寒寂寞,却是唯一的宿命。”
  他的语气渐渐充斥了诱导与煽惑,如同要在年轻皇子的心中勾起某种隐秘的情绪:“殿下现在作此想法不难,但是,过上十年、二十年呢,待到饱尝朝堂倾轧、世态炎凉,可确定自己仍能不改初衷、不会后悔?殿下现在肯为了静王辞去靖羽卫,到了将来,可也能够同样心甘情愿地一直放弃下去,看着大殿下执掌江山、生杀予夺,自己却只能屈就一名臣子,连同儿孙也一并代代为臣?即使殿下做得到,下属随从将身家富贵都押在了殿下身上,他们难道也能心平气和?”
  洛凭渊咬紧牙关,听着对方将攻心的质疑一句接一句抛出,不知为何,思绪却有些飘离,记起了中庭里夜半偶遇时,慕少卿那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五殿下,你本是个明白人,为何也做出了糊涂事?”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想不出原因,只能说是鬼迷心窍。
  他的气息一时有些紊乱,脑海中嗡嗡作响,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催促:“想想看,你究竟为什么会对皇兄一再地乱发脾气,明知他在生病,明知自己的道理站不住脚,为什么还专挑那些最伤人、最寒心的话让他难过?当真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么?”
  不,并非如此,是你已经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人人趋奉、一言九鼎。你是否已经陶醉其中,下意识地想得到更多?是不是也曾在不知不觉中嫉妒提防过那个为了护住你付出一切,耗尽心血一步步替你铺路的人,担心他太过聪明,害怕自己永远也及不上他!你的初心呢?你还是才下山时的洛凭渊么?
  一念及此,愧疚无地,他几乎想提起手重重给自己一记耳光,又恨不能一头撞在墙上。
  犹记得慕少庄主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会不会是因为犯过同样的错误,懂得其中缘故,却难以开口点明?皇兄一定也看得明白吧,所以才那样心灰意冷,不愿像过去一样同自己说话,甚至,也无意求生。
  腊月里煮酒赏梅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后园银装素裹,他们兄弟三人在淡淡梅香里谈起帝业,静王唇边是沉静的笑意,云王说道;“既然大皇兄说凭渊合适,那就是凭渊吧。”
  或许在旁人眼中,慕少卿造成的麻烦更多更大,可洛凭渊清楚地知道,带来致命伤害的是自己,因为皇兄曾经那样信赖地托付与期许过。
  痛楚而苦涩的滋味填塞胸臆,洛凭渊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庄世经游说的声音兀自声声入耳,带着掩饰不住的热切:“殿下可还记得去岁璇玑阁主所作谒语,尊师让殿下携回京城,其中含义不言自明!‘白红贯日,紫薇再临,佑我帝朝,中兴有期’!五殿下上承天命,那一句紫薇再临必然应在您的身上,庄某自知不过微末一儒生,出言冒犯至此,实是盼望殿下洞明内心意愿,莫要在关键时刻失之毫厘。为了殿下日后承继大统,为了我禹周未来百年的中兴盛事,在下肝脑涂地亦是了无遗憾啊!……”
  “住口!”洛凭渊回过神,终于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案上,“再说一个字,我立时将你割掉舌头,命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他气得发抖,自书案后起身,目中如有火烧:“庄世经,谁给了你熊心豹子胆,敢到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妄揣天意、目无君父,是为不忠,不顾高堂胡言犯上,是为不孝!皇兄爱惜你功名得来不易,不忍见泥足深陷,送你离开东宫,恩同再造,你却反过来趁他病重欺于暗室,挑唆我与皇兄的情分,直欲害他性命,是为恩将仇报、不仁不义!你读的是圣贤文章,行的是阴谲诡道,这般居心不良、狼心狗肺的东西,也配来教本殿下?!”
  他逼视着面无人色的庄世经,一字一顿:“人生于世,不念生养之恩,不顾手足之情,乃是禽兽不如,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间?此等行径,为人尚且不配,又谈何牧守四方、爱惜子民?念在我刚才允诺放过你,立刻滚出去,别脏了地面!”
  他活了二十岁,鲜有如此盛怒,若非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狂生,早已拔剑刺去。庄世经胆子再大,也被宁王骤起的杀机震慑得发蒙,竟而呆立原地一动不动。
  洛凭渊抄起案上书册卷帙,劈头盖脸掷了过去:“滚!立刻消失,滚回老家,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庄世经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两股战战,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也不知是如何出的驿馆。直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三魂六魄才稍微归位,片刻不敢耽搁地回客栈收拾行李。
  他懊恼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宁王或是由于阅历不足,尚不懂得通向皇座的道路是何等凶险艰辛,高处不胜寒,也或许是拉不下脸面,被道破了真实心思而恼羞成怒,实在应该更加含蓄、点到即止的。
  他今日这般言行,其实还有一份额外的私心:东宫四年,洛文箫虽然不是合格的储君,但一向待他不薄,知遇的情分尚在;再者,三年谋士都当得顺遂,唯有遇到静王后屡屡受挫,眼看着好端端一个太子从云端跌落,一败涂地,也实是毕生耻辱。庄世经极力唤起洛凭渊对静王的提防忌讳,乃是要暗算昔日对手一道,也就对得起与洛文箫主仆一场了。
  他狼狈地擩了擩胡须,不管怎样,没有皇子会真的不在意帝位,宁王再是震怒,到底没拿自己问罪,说明还是听进去了。相信过得几年,待经历了更多挫折争斗,洛凭渊必定会加倍体会到自己话语中的深意,来日依旧可期。
  勉强收拾起沮丧的心情,庄世经结清宿资,叫客栈掌柜雇来一辆骡车,载上书箱和衣物,匆匆出杭州城回乡去了。
  驿馆书房中,侍从们听到响动,见五殿下尤自怒不可遏,都不敢出声,赶紧进来收拾满地杂乱。
  “统统出去,用不着你们!”洛凭渊不耐烦地挥手道,他只想独自静一静。
  在悔恨中度过这么多天,或许直到现下,他才真正做到了知错。然而煎熬如沸,看不到尽头,皇兄的病好不了,难道真的要长怀此恨,绵绵无绝?他心乱如麻地呆立了一会儿,才移动脚步,弯腰慢慢捡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书。
  那本庄世经送来的徽州宝墨赏已经被摔得近乎散架,墨绿色书封皱损不堪,内文七零八落,才捡起就掉出几页。洛凭渊冷冷瞥了一眼,他多日来埋首书堆,见书就看,即使是预备团成一团丢进字纸篓的物件,目光仍然习惯性地从写满墨迹的纸张上扫视而过。
  几行正楷印入眼帘,当意识到字面下的意思时,他的身形突然凝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处段落,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拾起的一叠公文再次噼噼啪啪掉落地面,洛凭渊恍然无觉,只牢牢捏住这本原先未当回事的寻常书册。仔细地一寸寸展平满是褶痕的破损纸页,手指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他不敢漏过一个字,不确定自己来回看了多久,读了几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涌,手脚不听使唤地冰凉颤抖,屏息凝神的静寂中,唯有一下下狂乱的心跳声。
  候在书房外的侍从们起初还听到宁王在室内来回走动,跟着大半个时辰却毫无声息,静得简直诡异,眼看连午膳的时辰都快过了,不禁都忐忑起来。
  没人敢去打扰,谁都知道五殿下最近心情不好。一名胆子比较大的侍从小心翼翼地凑近门边,正待贴上去侧耳细听,门扇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闪得他一个趔趄,差点五体投地。
  宁王大踏步地走出,也不理会那面色惶恐的从人,急声吩咐:“备马!赶快,我要立即回去!”
  掌灯时分,洛凭渊在通向内院的紫藤拱门边截到了正往里去的关绫:“小绫,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少年停下脚步,默然地看着他,声音清冷:“我要值守,没有空。”
  这些日子,他也消瘦了,秀气的下巴变得尖尖的,眉宇藏着郁愤。
  “是很重要的事。”洛凭渊见他转身就要走,急忙再次拦住,压低了声音,“是关于皇兄的,你先听我说完!”
  他不由分说将关绫拉到角落,环视四周确定无人,才附在耳边,低声讲述起来。
  关绫冷漠的神色渐渐起了变化,他猛地抬起头,目中现出罕见的光彩,而后同样放低声音问道:“真的?你有把握?”
  “我已请教过奚谷主,可能性不小。”洛凭渊道,“如果我亲自去查,就太显眼了,引起有心人注意,难保不会横生变数。小绫,除了阿肃,我只肯相信你!”
  他从怀里取出封好的帛书:“卷档应该就存在县衙,一旦与我得到的消息印证无误,你就即刻赶往京城会合秦霜,一起去办。阿肃会为你掩饰行踪,切记此事绝密,除了你和小霜,万不可让其他人有机会知晓!”
  关绫点头,将帛书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贴身藏好:“我先去探望主上,今晚就动身!”
  他抿了抿嘴唇,深深望了洛凭渊一眼,才从角落走出,若无其事地进了静王养病的内院。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故,洛凭渊给皇帝写去情辞恳切的折子,叙述自己风寒尚未痊愈的状况,以及两府分发田亩,百姓对圣明君主的感激称颂,为延误归期告罪,殷殷问候父皇圣体安康。
  庄世经被五殿下大发雷霆赶出去的时候,看见的人不少,一时传为笑谈。静王听说了,也不过付之一笑,依旧安静地嘱咐事务,养息身体,宁王也继续在书房中日夜苦读,沉默而执着地做着任谁都觉得徒劳无功的努力。随着中秋临近,琅環宗主在江南停留的日子将到尽头,杨越已提前出发,打点沿途事宜,尽管众人都在努力表现开朗,笼罩在白家庭院上空的氛围仍不免晕染着哀戚。
  上天似乎也感应到世间的愁云惨淡,中秋当晚不见皓月,雨水霏霏。就如奚茗画所担忧的,即使做足了准备,洛湮华仍是发起高热,烧得神志不清。洛凭渊放下书卷,整晚陪在榻边,竭尽所能地照料。
  “皇兄,”他抱着静王的肩膀,感到怀中的身体比记忆里更加单薄支离,心里就是沉沉的痛楚,“皇兄,”他复又唤道,“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你会好起来的。”
  昏睡中的静王听不到,自然也无法回应,洛凭渊望着他脸上病态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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