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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就是伤害,若是依靠弥补就能两清,那她?的小邓子算什么?
邓砚尘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苦心为她?求的来?世,不?是用来?看萧珩如何改变的。
许明舒烦躁地皱了皱眉,问道:“那他今日过?来?是做什么?”
“他想?告知于我,你爹爹此番不?能回?京。”
。。。。。。
京城风声?鹤唳,北境也并非一滩死水。
邓砚尘归营休息,还没有下马就见小将匆忙赶来?。
他心口一沉,问:“什么事?”
小将将手中的书信递给邓砚尘,低声?道:“将军,前线巡视的人来?报,蛮人的主力又向前推进了,以行至岭苍山山脚下。”
邓砚尘收了信,转身回?了营帐。
北境呼啸的寒风刮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根紧绷的弓弦。
大战来?临之际这根弦所在的箭锋不?约而同?地,笔直地指向北方。
这段时间以来?,蛮人的大军不?断向前推进着。
他们似乎料定了一只没有靖安侯的队伍,一批急匆匆东拼西凑起来?的援军,根本没有办法同?他们的主力军去抗衡。
蛮人的二十万大军一路披荆斩棘,逐渐朝着玄甲军所在的方向逼近。
除却当日不?知援军来?自何方,由?谁带领,而匆忙撤退的那一场仗以外?,这十几日来?他们可谓是屡战屡胜。
一路的顺遂助长了蛮人嚣张的气焰,此时他们正?处于最志得意满时候。
按照邓砚尘的计划,只要敌军不?断向前推进,而他带领的玄甲军分支从东西两侧绕过?岭苍山呈现包围之状。
届时将主营就会交给裴誉把守,而他则带领一小队人马自岭苍山翻越过?去。
在敌军主力向前推进后,绕过?山脚直奔敌军大营烧毁其辎重和粮草。
如此一来?,蛮人主力军则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将无法撤回?岭苍山后,失去了最有利的作战地势。
诱敌深入是战场上常见的手段,来?源于对手的过?于自信。
乌木赫想?赢的念头太强烈了,即使站在相?隔百丈的高墙之上,邓砚尘也能感受到他心中所想?。
他们都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只是不?同?于乌木赫的是,在邓砚尘的身上从未背负着太多期许与压力。
他虽是玄甲军中最年轻的将领,但上有靖安侯,黎瑄以及沿海交战地的主将杜鸿飞。
下有平辈的长青,以及武艺高强刚投身于战场不?久的裴誉。
他并非单打独斗,北境的百年太平也不?仅仅仰仗他一人。
他也不?是什么天才,只是在尽一个普通人最大的努力。
扎根于北境的近十年,以及世代坚守防线的玄甲军给了邓砚尘极大的勇气支持。
朝中又有黎叔叔督促着,不?断送往前线的充足补给,再加上全军上下同?仇敌忾的气势,邓砚尘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一场大战的准备。
次日一早,邓砚尘正?在营帐内盯着沙盘沉思。
裴誉带着风雪匆匆而来?,他周身冒着寒意,像是从远处策马回?来?不?久。
邓砚尘随手将酒壶扔给他,“辛苦裴兄了,演的如何?”
裴誉在拧开酒壶的空隙中看向他,“天衣无缝。”
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身上的逐渐暖和了许多。
裴誉擦了擦嘴角,侧首看向他,欲言又止。
“骄兵必败,让他们一路赢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你倒也不?必非要我演上这么一出,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邓砚尘将手中的旗子在沙盘东侧推进,神色平静道:“乌木赫这个人警惕性很高,且他们草原人十分在意上天预警,会将战事同?天气联系在一起。”
裴誉抬眼?看他,在等待着他的后文。
“这几日来?大雪下个不?停,蛮人最擅长在风雪中作战,他们一路南下屡战屡胜,认为这是天神的庇佑。而大雪自昨夜一直到今日都没有再下的迹象,此时裴兄带着兵马出击,打得他们右翼兵马一个措手不?及。”
邓砚尘将两侧的旗子向沙盘中间并拢,“凭我对乌木赫的了解,他怕我们的人从四面八方越过?来?,击破他们的防线。此时想?来?定会将分散的主力整合,逐渐向中间推进,直到落入我们的包围圈内。”
裴誉闷声?喝了一口酒,没有应声?。
军中掌管辎重的孙叔早年行军打仗时,跟别人学了些观天象的技巧。
他推断今早无雪,天气晴朗。
所以邓砚尘布下了这局棋,在大雪纷飞的那几日叫敌军连续赢了几场,助长了他们的气势。
在雪停的今日叫他带兵过?去突袭,让乌木赫乃至所有蛮人觉得这是天神的警示,不?可急躁冒进,需得静观其变另寻机会。
待到大雪将至之时,蛮人吸取经验会再次选择冒雪前行,朝他们玄甲军防线逼近。
届时,玄甲军分支已?经成功埋伏在东西两侧,形成一个口袋式的包围。
而翻过?岭苍山烧毁敌军大营粮草的计划一旦成功,蛮人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地落入困境无能为力。
早在邓砚尘向他提起烧毁粮草的计划时,裴誉还觉得有些鲁莽,风险极大。
稍有不?慎折损了自己姓名进去,于当下玄甲军所面临的情形而言,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现如今,他看清了邓砚尘逐一推进的每一项计划后,他只觉得心惊。
面前这个比他年岁小上许多的少年,对北境的地形,天气,乃至敌军的心思的了解程度远远超于他的想?象。
邓砚尘已?然完全具备了一个优秀将领,所有的品质特征。
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流进了五脏六腑,裴誉只觉得身体各处火辣辣的疼。
他盯着面前的火炉,突然哑声?道:“蛮人的信仰是长生天,那你呢?”
邓砚尘正?在捣鼓沙盘,方才一个不?小心撞坏了山体一角,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修补。
听见他说话,邓砚尘抬头抬眼?道:“嗯?裴兄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的信仰是什么?”
邓砚尘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后露出一个笑?容。
“我哪里来?的什么信仰,我相?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阵阵余音在营帐内回?响,裴誉闭了闭眼?,似乎还能听见慧济寺山顶悠长的钟声?。
漫天风雪之下,一位少年背着死去的爱人爬完了九千长生阶,拜遍了诸天神佛,只为求一个不?知真?假的来?世。
为将者最骄傲的军功,在那一刻成了少年口中的杀伐业障。
那双明亮的,满是坚定之色的眼?在裴誉脑海中挥之不?去。
疼痛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裴誉弯了弯腰咬着牙强将那阵不?适忍下。
连日的奔波少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使得他双眼?布满鲜红的血丝,鼻翼两侧也有了青灰之色。
只要一闭上眼?,梦魇交杂着循环出现。
时而是许明舒那张明艳鲜活的脸一点?点?变得灰败呆滞。
时而是邓砚尘眼?中的星光逐渐暗淡。
邓砚尘自沙盘的空隙中看见裴誉坐在那儿,弯着腰脸色极为苍白。
他立马跨步过?来?,急切道:“裴兄?你怎么了,可是今日出去伤着哪里了?”
裴誉咬紧牙关,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
等到那阵剧痛被缓解后,他抬手擦了擦额角流出的冷汗。
“酒喝得急了,刺激的胃疼。”
邓砚尘松了口气,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只嘱咐道:“后日还有一场恶战,我叫军医过?去给你开两幅安神汤,裴兄就先好好歇上一日,到时候主营还要交给你照看。”
裴誉点?点?头,没再多言。
吩咐守卫的将士送走裴誉后,邓砚尘站在原地望着排列整齐的沙盘出神。
他说得气定神闲,昨日夜里却一直担心着会下雪,时不?时地就走出营帐朝头顶的天看一看。
一夜无眠,疲倦感并没有占据他的神经,反倒是心底生出了一丝紧张和雀跃。
邓砚尘解开衣领,盔甲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营帐内的火炉燃烧地旺盛,邓砚尘靠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沙盘,渐渐睡着了。
。。。。。。
乌恩自营帐内出来?时,见乌木赫站在大门前,抬眼?望着头顶阴郁着的天。
他左手上缠绕着绷带,星星点?点?的血迹自中间渗透出来?,腰间还挂着母亲吉雅亲手编织的平安结。
乌恩垂眼?朝他右手上看了下,“是刀伤?”
乌木赫不?语。
“玄甲军中竟然有人能越过?层层守卫,用单凭刀刃能伤了你。”
乌木赫鬓边的发随冷风飘动,“后起之秀无数,如今的玄甲军早就不?是一个靖安侯打天下的时候了。”
他侧首看向乌恩,眼?神中带着动容,“你觉得,我会赢了他们吗?”
乌恩说,“你已?经带领二十四部站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凛冽的寒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乌木赫张开手似乎想?投入北境天地间的怀抱中。
“靖安侯杀了我的父亲亲友,将我们困在岭苍山后,一年又一年忍受着严寒带来?的痛苦。”
乌木赫神色满是坚定,“既然他没来?,这次,就让那个姓邓代他受过?吧。”
脚下的积雪厚重,头顶更是一片阴郁着的天,似乎在不?久之后又将迎来?一场暴风雪。
乌恩抬手做出祈祷的姿势,“长生天会庇佑每一个来?自草原的雄鹰,下次风雪来?临之时,便是我们报仇雪耻之际。”
。。。。。。
邓砚尘在一阵惊呼中惊醒,他披上衣服自床榻上一跃而起。
营帐的门帘被揭开时,一众玄甲军将士们都在仰着头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
邓砚尘凝神等了一会儿,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有将士策马飞奔入营帐前,向他行礼。
“将军,前线探得消息,蛮人的主力正?向我方逼近,再过?两个时辰便可抵达城下。”
闻言,一众玄甲军自风雪中整齐地回?首望向邓砚尘,眼?中带着随时奔赴沙场的坚定。
战事早已?经商定,此时无需太多嘱咐。
邓砚尘看向身边众人,下达了最后的军令。
“通知埋伏在东西两侧的玄甲军做好迎战的准备,半个时辰后我会带领一队人马绕到岭苍山后方烧毁他们的粮草,我不?在军营的这段时间烦请诸位听从裴将军的号令行事。”
“属下遵命!”
大战将至,玄甲军上下士气高涨。
苦心埋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所有人都提着精神不?敢有任何差池。
邓砚尘转过?身,在风雪中茫然地打量了半晌。
良久后,他略带犹豫地问到:“裴兄呢?”
第102章
岭苍山周围风雪更胜; 裴誉带着小队策马飞驰而来,刺骨的寒风擦过脸侧,宛如薄刃割过般生疼。
行至山脚下时; 裴誉翻身下马; 命令身后的一众将士将马匹藏在隐蔽处拴好。
他抬首看向前方崎岖的山路,连日的大雪将石阶覆盖; 一眼望过去平缓整齐看不清道路。
裴誉将随身携带的刀用来探路; 率先走在前方小心翼翼地踩着厚重的积雪,一点点在崎岖的山路上摸索前行。
雪大路滑; 行的每一步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所幸,自邓砚尘带着裴誉来过这里后,之后的每一天裴誉都会孤身一人策马来此探路; 生怕到时候暴风雪来临叫他们迷失了前行的方向。
十几名?玄甲军跟随在他身后; 踩着新鲜的脚印走得格外?认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裴誉在一面山石前驻足。
像之前那样用刀拨开凌乱的枯藤,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裴誉拍掉身上的雪,回头看向玄甲军将士。
“此路狭窄难行,需侧身收了兵器一个一个的通过; 不要心急。先通过的人注意隐蔽; 等人齐了再?一同出发。”
玄甲军将士们领了命; 在裴誉的招呼下开始逐个进入通道。
他们都是邓砚尘自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身手敏捷身形也相对消瘦些; 通过石缝不觉得吃力。
一行人接连进去后,裴誉转身朝玄甲军主营的方向看过去。
山间的冷风吹得他衣袂飞扬; 裴誉伸手拉了拉领口; 脖颈间一颗珠子吊坠若隐若现。
片刻后,他紧随其后没有再?回头。
。。。。。。
玄甲军大营内; 邓砚尘环视周围。
裴誉的营帐空无一人,他视若珍宝的刀,以及臂缚都随着他这个人一样不见?了踪影。
远处的岭苍山在风雪中显得轮廓模糊不清,一个不好的猜测逐渐在邓砚尘心中升起。
良久后,负责辎重的孙叔带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将士过来。
邓砚尘见?过这个人,似乎是之前跟在裴誉身边,叫何四什么的。
何四身量不高,身上没带甲,讲话口音很重,是跟随裴誉从四州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