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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奚澜誉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其上青筋分?明,一看便知那小臂的主人经常锻炼。
他打开?洗碗机,把?洗干净的菜捞出来,甩了甩,倒油下锅。
似乎是?觉得做饭这事费时?费力,烦得很,奚澜誉从口?袋摸了根烟叼在嘴里。
他站得懒懒散散,搅拌意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手下动作却熟练得很。
没过一会儿,他将那咬在嘴里的烟掐灭,两手各端了只盘子上桌。
宁枝没说话,内心有点小小的震撼。
她?一直以为?奚澜誉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格,别?说做饭,可能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谁知,人家不光油盐酱醋门儿清,连颠勺都会。
宁枝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大佬。
……
饭上桌,宁枝尝了口?。
味道绝赞,好吃到差点让她?绷不住表情,想?立刻眯着眼伸个懒腰。
她?有点无语:“你明明会做饭,还让我做?”
奚澜誉慢条斯理将那意面卷起来,“你不是?说你也会?”
“……”
好吧,宁枝抿了抿唇,选择闭嘴。
不知是?炸厨房这事消耗了她?的能量,还是?奚澜誉做的饭实在太好吃,宁枝吃完一盘尤觉得不够,打开?冰箱准备拿盒小蛋糕。
手背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宁枝看了眼,可能是?刚刚没注意,还是?被烫了个泡。
她?转而在那被冻过的矿泉水上蹭了蹭。
全当冷敷了。
奚澜誉将碗碟收拾好,依次排进洗碗机,洗了手出来。
他没说话,不知去?旁边房间做什?么。
宁枝猜测是?办公,她?没问,只将那瓶矿泉水拿出来,准备带上楼冰敷。
正走到楼梯,听到奚澜誉低沉的嗓音:“过来。”
宁枝反应一秒回头:“你喊我?”
奚澜誉将手上的小型药箱打开?,“嗯”了声,又重复一遍:“过来。”
宁枝下意识将自己起泡的那只手背到后面。
不知为?什?么,她?对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人前这事,有种莫名的耻感。
可能是?因为?从小妈妈不在,外婆又年迈,她?习惯什?么都自己解决。
久而久之,就演变成这样了。
奚澜誉没管她?这些小动作,直接将她?别?到背后的那只手捉过来。
看着那上面泛起的水泡,他嗤了声:“你就是?这么当医生的?”
像公开?课,被老师在课上当众批评,莫名的心虚。
宁枝撇了下嘴,没敢辩驳。
手心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
这是?奚澜誉第一次以掌心握住她?的手背。
他的手很大,轻松可以将她?的包裹,青筋分?明,指骨嶙峋。
宁枝挣了下,反被他捉得更紧。
好神奇,这样冰凉的一双手,掌心却意外散发着余温,将她?的也温暖。
日光从背后的落地窗照进,灿烂的光束使宁枝能够看清,奚澜誉垂眸时?,那浓长到令人嫉妒的眼睫。
这样和谐的氛围,宁枝就算出声也不得不放轻声音,“要不我还是?自己来……”
她?讲得又轻又软,像有人用羽毛在奚澜誉耳膜拂了一下。
他顿了顿,松手。
指尖不经意划过宁枝细瘦到不堪一握的腕。
宁枝忍不住颤了下。
恍惚间想?起,高中时?同桌借她?一本小说,她?废寝忘食,上课时?依旧偷偷在看。
虽坐得笔直,神情认真得与以往毫无差别?,然而她?内心却有种紧张至极的焦灼。
就好像此刻,奚澜誉并未离开?,后靠沙发,间或看一眼她?手下动作,那神情有些散漫,似乎只是?善始善终,随便看看。
宁枝却觉得非常的不自在,内心煎熬。
好在这不过一瞬,宁枝涂完,飞快将药膏还给他,然后头也不回上楼。
那手背涂过药膏的地方有丝丝凉意在蔓延。
但手心,却不知为?何,微微发着烫。
自始至终,奚澜誉都没再说别?的,似乎那不经意流露的关心,只是?宁枝的一时?错觉。
…
第二天上班,宁枝路过医院拐角,看到两个相熟的小护士正聚在一起,不知她?们在聊什?么,手舞足蹈,激动得很。
见到宁枝,其中一人朝她?招手:“宁医生。”
宁枝两手抄口?袋走过去?:“怎么了?”
一人说:“宁医生你结婚了对不对,那你对感情问题肯定很懂,你快帮我们分?析一下。”
宁枝“呃”了声:“结婚的其实也不一定擅长谈恋爱,要不你们还是?找别?人?”
小护士不管:“反正你肯定比我们两个母胎solo懂的。”
宁枝无奈,假装拿出手机看了眼:“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呢,真没空。”
“就五分?钟,不耽误。”小护士抱住宁枝的手臂说,“我有个朋友,是?真的有个朋友,最近呢,有两个男的在追她?,一个对她?特别?好,嘘寒问暖,各种献殷勤,前几天,她?家里下水道堵了,都是?那个男的来通的。”
“还有一个呢,就比较冷漠,除了我朋友真遇到麻烦,比如磕着碰着,工作遇到麻烦啦,不然他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讨好她?的。”
“宁医生,你说这两个男人,到底哪个适合做男朋友?”
宁枝哪听得出来,她?笑了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朋友的意思是??”
小护士叹口?气:“她?就是?选不出,正在纠结呀。”
宁枝想?了想?,笑着说:“我有点轻微的颜控,可能会选比较帅的那一个。”
小护士也赞同这点:“谁不喜欢长得帅的,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一个又帅又专一,对外冷脸只对我好的男朋友呢?”
“宁医生老公肯定很帅,有空带来医院看看呀。”
宁枝笑着推托:“改天吧,我真的要走了,再不去?老师要骂人。”
……
宁枝其实真有个会,只不过时?间不赶,她?过去?时?,会议还没开?始。
她?随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不知是?不是?听了小护士那番话,宁枝竟在此时?想?到奚澜誉。
他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但凡露出一丁点温情,就一定会有大把?的女孩子心甘情愿交付真心吧?
宁枝抿唇。
老天有时?真的很不公平,给他上好的容貌,无量的财富,到头来,还赠他一双那样深邃,极具欺骗性?的眼眸。
分?明里面毫无情绪,薄凉得很,但要是?他想?,当那双眼盯着你时?,又能给人一种他很深情的感觉。
不过,宁枝与他接触不止一次,她?很清楚知道,那感觉只是?错觉。
这人要是?剥开?,里面十有八九是?块冰。
…
郑一满听说宁枝喜提别?墅使用权,不敢跑到她?家为?她?庆祝,硬是?把?人约到别?墅旁的小酒馆。
宁枝知道她?不过是?找个理由喝酒,庆祝不庆祝的,根本不重要。
郑一满拍拍她?的肩,笑说:“还是?姐妹懂我。”
宁枝也笑了声,“到底为?什?么又要喝酒?”
郑一满坚信“小酌怡情,大醉解千愁”,平常小酌她?可不会这样急着约宁枝。
这回十有八九是?遇着事了。
郑一满避而不答这问题,反开?起了宁枝的玩笑:“别?说这个,先说你。枝枝你可真行,别?人见奚澜誉一面都难,你倒好,直接住一块儿去?了。”
“诶,你是?不是?一说,他就答应了?”
宁枝不想?复述说服奚澜誉的个中艰辛,只严肃纠正郑一满话中的漏洞:“你注意点用词,我们只是?单纯的合约夫妻,互不干扰的那种。”
郑一满笑得神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生米煮成熟饭不是?迟早的?”
“不可能。”宁枝板脸,再次纠正,“何况我们没有共处一室好不好?你不要乱讲,被人听到,到时?候传到他耳朵里,他不配合我在外婆面前演戏怎么办?”
这倒是?。
郑一满压低声音,往宁枝那凑近点:“枝枝,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么骗你外婆,你会不会觉得内疚?”
宁枝抿口?酒,耸耸肩:“坦白讲,有一点。但对于?我们三人来讲,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外婆得到宽慰,而我跟奚澜誉得到自由。不管过程怎么样,这结果是?好的,这样就够了。”
郑一满略一沉吟,朝宁枝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个角度还真有点道理。”
店里人声嘈杂,两人讲话必须挨得很近。
这样两位风格各异的美女坐在一起,宛如张爱玲书中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不少路过的人朝她?们投来类似欣赏的目光。
宁枝与郑一满皆习以为?常。
店内正在播放一段轻快的钢琴曲,宁枝听出是?久石让的《菊次郎的夏天》。
或许是?这音乐影响,店内气氛很畅快,连带着服务生都格外步履轻盈。
唯独郑一满,方才还兴高采烈着的情绪,从这开?始,瞬间便颓丧了下去?。
她?低头说了句什?么,宁枝没听清。
索性?起身?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郑一满从进来就喝得有些莽,一杯接一杯,此刻白皙的脸颊泛出红晕。
她?抓着宁枝的手,迷迷糊糊吐槽:“我真是?搞不懂我爸,你说我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不结婚怎么了,他怎么就那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宁枝也是?奇了,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感情问题。
她?想?了想?开?口?:“叔叔会不会是?逗你玩的?”
郑叔叔对她?不错,宁枝不好不管青红皂白便一顿指责。
郑一满:“屁,他是?认真的。”
宁枝劝说:“或许叔叔只是?担心你以后没人照顾,话赶话,由口?不由心。”
郑一满嗤了声:“他才不是?,他连人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打听了一下,那男的就是?个靠家里养活的米虫,压根没个正经事业,我死都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不行。”郑一满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我得出去?躲两天。”
……
北城市中心,Liv内。
卫浮了中长发微卷,穿件绿色花衬衫,领口?敞开?,手里拿杯酒,轻轻摇晃。
十足一个深夜买醉的富家公子哥模样。
包厢内仅他一人,他捞过桌上手机发语音:“奚澜誉,你到底来不来,我跟你说,兄弟我这回是?真摊上事儿了。”
见微信那头没动静,卫浮了坐不住了,开?始拨电话。
刚刚接通,就被奚澜誉按断,卫浮了“嘿”了声,正准备再打,包厢门被从外面拉开?,奚澜誉看了眼屋内,确认无误,迈步往里走。
卫浮了给他倒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奚澜誉微微皱眉:“你又发什?么神经?”
卫浮了深深叹气:“这不是?发神经,这是?在祭奠我最后的自由时?光。我妈说我整天不务正业,她?管生意管得要累死。她?老人家决定给我娶个媳妇回来,这样我媳妇继承家业,她?就能光荣退休了。”
奚澜誉嗤了声:“这也算摊上事?”
卫浮了哀嚎:“你懂什?么,对于?我这种放纵不羁爱自由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要不是?我心里还有未尽的艺术事业,我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又是?熟悉的开?场白。
奚澜誉捏了捏眉心:“这回要多少?”
卫浮了笑了声,伸出五个手指,话语极尽谄媚:“财神爷,给我五十万就行,我出去?避一避风头。”
奚澜誉从口?袋摸出手机,低头操作一番,“好了。”
他将手机揿灭,随手捞了外套起身?向外走。
卫浮了“诶”了声:“你不再玩会?”
奚澜誉摸出根烟,微拢手掌点燃,他唇颊略凹,仰头吸了口?,喉结微动,看起来说不出的禁欲。
包厢昏暗,光线斑斓,他的脸被衬得愈发淡漠,好似了无牵挂的人间客,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
他淡声回:“这儿太吵。”
卫浮了知道他不爱这些场合,倒也没挽留,双手将他的外套递给他。
奚澜誉接过,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远远看去?,他背影有种苦寂的意味,无论场合有多热闹,这热闹似乎都只是?旁人的,与他无关。
…
奚澜誉回来时?,宁枝自然还没回来,他输了密码进去?,里面灰暗一片,毫无人气。
似乎早上出门出得急,沙发上还有她?没来得及收拾的小坎肩。
奚澜誉捞了块毯子盖上去?。
阿姨刚走不久,桌上是?新鲜做好的饭菜,每一道都不逊色于?北城最好的餐厅出品的。
但奚澜誉只简单吃了几口?,便撂下筷子。
他向来不注重这些口?腹之欲。
正准备上楼去?书房,门锁恰好“咔哒”了声。
宁枝拎了几样打包的小菜推门进来。
她?以为?奚澜誉刚刚要吃饭,将袋子往上举了下:“我带了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