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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鸟售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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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点也没解读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在天马行空地思考:也许是因为今晚的私房菜肴不合长公主的胃口,于是任姝涵便和那道口味的连桥一样短暂地消失了。


剧组的一番主角在今天之前便已提前抵达最后的取景地宛城了,除了导演,今晚席上最大的咖就是女二号魏斯闵,童星出道的新生代小花,在任姝涵来之前,她是本剧最大的资源咖。但和长公主不同的是,家境一般的魏斯闵十分擅长交际,和她在剧中饰演的宛清姑娘一样长袖善舞,出道这么久都没有一次和身边的人红过脸。

就连初次见到夏之竹,作为小了一岁的前辈,魏斯闵也非常自然地先后表现出了见到他的惊喜、对《中暑》的喜爱与能有机会和自己 pick 过的小爱豆合作的十分喜悦。

今晚任姝涵不在,夏之竹一进来,魏斯闵便非常自然地向他招手,笑眯眯地示意自己给他留了个位置。


虽然今晚只是寻常聚餐,但在夏之竹之前还排着男二和男三,若是真的跳过去直接和女二坐在一起,着实不太妥帖。

夏之竹人呆,但是并不笨,他瞧得出来任姝涵上午那两句话相当于是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撑了把保护伞,而魏斯闵之前虽然待他也还客气,但完全没有热情到这种地步,此刻明摆着就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小任保护了竹子,而竹子投桃报李,并不想狐假虎威给他惹麻烦。

夏之竹眨着眼睛在门口犹豫了两秒该怎么出言婉拒,而就在他思索未果准备捂着肚子假装胃痛跑掉的时候,像是预知到了他的逃兵心态,身后的包厢门突然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小夏?你怎么站这儿啊。” 何均推开门问他。

整座曲江花厅都因为导演的这一句话突然间静了下来,而夏之竹回过头,人也跟着愣住了。

原来让空气安静的另有人在。

跟在何均身后步履稳重走进来的男人非常英俊,个子也很高,比例好得像是有十头身,乍见时几乎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哪位国际超模驾到。但比起容貌,更令人注意的还是他周身不俗的气质,哪怕此间坐满了靠脸吃饭的演员,他也跟在座所有人都有壁一样,端雅疏离得像是永远都够不到他微不足道的一个眼神。

是席招。


他像是神话中的美杜莎,将不小心与自己对视的人类少年无辜化作石像,而席招站在那里不动声色打量着夏之竹的同时,透过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他仿佛也为自己的魔法反噬,在此刻化作了梵蒂冈广场上的另一尊塑像。

大的,小的,一个也不言语,何均在旁瞧够了热闹方才对着夏之竹乐道:“不和你老板打个招呼吗?”

夏之竹这才反应过来,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背着手,虚虚地握了握掌心,超级乖地向两人微微鞠了一躬:“老师,席先生,晚上好。”

太乖了,跟这个场合格格不入的乖。

席招看着男孩子柔软的发顶,不由自主地放低凉醇声调,微微颔首回答:“晚上好。”


厅内其他人也站起来和作为资方之一的星言娱乐老总打起招呼,何均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自己则领着席招往更里间的包厢走。

方才问候两人 “晚上好” 的小明星就缀在他们身后,慢吞吞的,席招虽然看不见身后的光景,但总觉得自己大致可以想象得出——念中学时的下雨天,路边被淋湿的小流浪狗也是这么灰扑扑地跟在他身后,想要和席招回家。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宋瓷对自己的嘱托:老板,我家竹子傻,劳你多担待。

另外半句 “麻烦你离远点别老吓着他” 没说出口,但宋瓷觉得席招可以 get 到,可惜她没想到的是,IQ200 的席先生不仅没有 get 到,理解的误差好像还有点大。


在跟着何均一起走进包厢之前,席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面对女同事时似是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尽力勾起唇角友好笑了一下的小员工,在沉吟半秒后——

“夏之竹。”

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而在男孩子吃惊地跟着众人抬头看过来时,席招神情散漫地向他抬起手臂,拇指向外,食中两指对着男孩笔直曲起后再度攥入掌心。

他无声地对夏之竹做出了一个 “过来” 的手势。


其实不该跟过去的。

跟着席招离开比坐在魏斯闵旁边更加夸张,更引人注目,但…… 也让人感到更加安心。

夏之竹稀里糊涂地再度走到席招的身后,跟着席先生落座在导演制片人和编剧们的身边,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从小到大,他好像永远都是插班生。

来到幼儿园上学的第一天,没能交到一个朋友的小阮塘在放学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所适从。身边尖叫嬉闹了一天的孩子们纷纷扑入家长久候的拥抱,教室里越来越空,照顾他的老师走出去接电话,在迷茫之际,他忽然听到了一声非常温柔的 “汤汤”。

脚尖落不到地的小矮萝卜阮塘回过头,穿过幼儿园七彩的窗框望出去,刚刚好看见身着雾蓝色无袖连衣裙的洋子正站在栅栏外对他笑——或许也不是雾蓝色,那日的粉橙色晚霞在他记忆里染过色,难得的令夏之竹产生了一段并不确切的回忆。


或许是这样,或许是他的脑瓜又出了故障,夏之竹竟然在此刻、在他脑海中那一座座记忆书架中,突然间模糊了 “席先生” 和“监护人”的索引。

可是,方才忆起的那个放课后的午后在他心中随之而来掀起的情绪,又的的确确是和方才一模一样的、具体可以归类到名为 “我和其他小孩一样,也有家长” 的认知标签当中。

哪怕席先生和洋子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席上的话题已经开始跑偏了,席招在宴席刚开时便告饶出去接了个电话,离席已经很久了,但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缺席。

真奇怪,夏之竹想。难道因为席招姓席?

“老师。” 隔着席招的空座,他小声地呼唤了一下何均。

老狐狸微微挑眉。

夏之竹:“我想去下洗手间。”

何均笑了笑,也不看他,哼哼了一声示意请君自便。


包厢有两个门,刚才从大厅进来是一个,席招离开时走的是另一个。夏之竹从第二扇门走出去,曲径通幽,他走到了外间的庭院里。

先是到装修极为雅致的洗手间里绕了一圈,出门后又散步消了会儿其实没怎么入口的食。没能看到席招的身影,夏之竹腕上的石英表分针却已走过四分之一刻度。

那是洋子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听说是她父亲的古董,日本没有 “送钟 / 送终” 的避讳,又或只是洋子没有,送给他时,对方说寓意是……


“大伯,你是不是中暑了?”

前面中庭的花园里响起小孩子脆亮的声线。

在要不要现在就回包厢的选择之前犹豫了一秒钟,夏之竹最后决定果然还是再拖一拖吧。

暮春时节,初夏未至,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伯这么不幸。

他循着方才的声源走到院墙的花门边,借着墙上昏暧的壁灯看到一道肩阔清挺的背影。夏之竹原地定住脚步,意外地发现这个被面对着他的小孩子称呼为 “大伯” 的“不幸的大伯”,好像就是离席已久的席招本人。


他来的动静不大也不小,刚刚好可以让人听见。

撑着额头靠坐在廊椅上的席招睁开眼睛,锐冷的目光失了片刻焦又很快对准,看着面前的小明星,席招闭了闭眼,在外人看来似乎格外不耐地蹙起眉头,一边忍着耳边陌生小孩叽叽喳喳的 “大伯”“大伯”,一边艰难滚动喉结,想要开口告诉大约是被派出来寻他的夏之竹再稍等一等,他很快就可以站起来。

但几步外的夏之竹站在月下,却忽然先一步轻轻出声:“前天是国际不打小孩日。”

席招揉捏太阳穴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眼皮:“…… 你说什么?”


旁边的熊孩子嚷得越来越大声,似是完全不知能够保护他的前天早就已经过去。

视线中的漂亮男孩子缓步走过来,席招怔怔地看着他抱膝蹲在自己面前,仰头望过来时,眼中几乎盛着月光。

而在下一秒,夏之竹非常认真地开口,似是同样非常真心地试图劝慰他:“席先生,请您忍一忍。”

不要打别人家的孩子。

“……”

席招有点想笑,或者说非常想笑,从回国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想笑。

但他还是真的忍了下来,面上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很勉为其难似的低声回答:“哦,那好吧。”

6 “祝心有所属”
作者有话说:我喜欢插叙和倒叙,如果感觉视角混乱往后看就懂了,接下来几章都有有关暗恋的解释,其他的困惑也会在后续解答。

悦江华庭是鹭江东岸一座近似高级会所性质的饭庄,虽说主打的是 “私房菜”,但其实“私房” 很多,加上那些巧夺天工的江南园景,面积铺开不容小觑。

滨江地段优越,脚下地皮寸土寸金,据传这里其实是民国前某位王爷的别院府邸,战时难得的未受损坏,一直以私人所有保存下来,到如今干脆利落地被注入商业功能,换了种更加实在的方式荫蔽后辈。

夏之竹第一次来,原本看路上那些古朴的亭台楼阁还以为全都是这样的中式古典风格,但他此刻坐在现代到不能更加现代的建筑小二层屋顶天台,微微俯瞰着整座悦江华庭,心里却在暗暗意外,原来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可以相处得如此融洽,和谐得就像它们本就共生为一体。


屋顶上此刻还有演出,露天舞台上的乐队成员一水儿的深邃西欧面孔,夏之竹认出他们是前段时间在国外音乐榜单上锐然杀出的一匹黑马。

他听过他们的歌,红心了好几首,但夏之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国内五一假期的第二天,出现在中国江城的一家饭店,在一个除了夏之竹外可能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的环境里驻唱。

露天的方桌上零零散散坐着各式打扮的客人,东西方面孔兼有,唯一的共同之处是他们都在非常默契地低声交谈、温雅微笑,比起外面的世界,他们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浅淡。


自从步入娱乐圈,夏之竹对见生人越发敏感,方才跟着席招穿过外挂楼梯走上来看见这么多陌生面孔,他下意识地就想要退后藏进阴影中,但是席招却微微侧过头似要与他说话的样子,夏之竹便又不敢动了。

“不用怕。” 席招说。

他没有问夏之竹在怕什么,没有告诉他不用怕什么,甚至也没有说他为什么知道夏之竹在害怕,但他一句 “不用怕”,立刻宽慰了夏之竹的一切慌乱。

真奇怪,明明这句话其实应该是说给他自己的,但药效分散平摊到两个沉默的人身上,效果却出奇的比想象中更好。


他们选了角落入座,桌上的香薰是很通透的浅橙色,夏之竹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似是很喜欢的样子。

等会儿离开前可以让侍者包一整套送给他,席招想。

夏之竹方才帮了他,受助者欲报之以琼瑶,但此刻条件有限,先报点简单的。

今晚席招在室外的失态并非来自与剧组的晚餐邀约,而是源自他出来后接的那通电话。席招最近状态很好,没有把药带在身边,夏之竹出现之前,他正戴着蓝牙耳机,坐在长廊上背倚柱身听他的医生赵初和絮絮叨叨安抚自己紧绷到几乎要断掉的心绪。

而夏之竹一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乱情绪,突然就干干净净地彻底消失了。


他甚至为此对夏之竹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宽容。

可惜他的小员工呆头呆脑,看不出来有一道象征着耐心的小皇冠若隐若现地被一只大手托到自己头顶。在看到夏之竹真的因为 “那好吧我不打他” 这句话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席招在忍笑这条陡峻的山路上瞬间攀到了最高峰。

不停叫 “大伯” 的孩子刚刚被妈妈领走,赵初和在藏到阴影的耳机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而夏之竹看着席招敛目垂眸时肩膀似是冻到微颤的模样,立刻超级紧张起来:“您还好吗,席先生?”


“席先生,你在和谁说话?” 赵初和在耳机里问他。

“我腿有些麻,可以扶我起来吗?” 席招问夏之竹。

“好的。” 夏之竹小心翼翼地扶起老板的手臂,他不敢毛手毛脚,手心只稳稳地停在最初的落点,是一分一寸也不敢乱动的分寸感。

但掌心中扶着的手臂是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位成熟男性的结实温热的肢体,夏之竹控制不了自己为之紧张的心跳脉搏。


本该回去的,导演还在等着他们。

但在走出院门的一刻,席招却忽然停住步伐,回头问夏之竹,想不想去其他地方走一走。

穿过雅致的步道,来到天台落座,席招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已经为他们在导演那里请了假。

耳机那端的用户无奈无语地挂断电话去联系总裁秘书 Lily 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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