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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仅凭借一只半大不小的手掌,单单盖上了傀儡封偿那张将欲出声咆哮的幽深巨口,随后以另一手迅速绕开彼此腰身,来到对方松软宽阔的喜服袖间,蛮力撕下一片大红刺眼的布料。
“听好了康问,他若有意寻你问话,你直接不回便是——就算是在心里,也绝不要偷偷应他。”
谢恒颜抽手将那红布轻轻一抖,头也不回地对康问说道:“以后可别说小爷没教过你。应付傀儡,要么堵住他的臭嘴,要么就堵你自己耳朵,只要别给出回答,他就很难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光凭普通战力,你俩不会差得太多。若实在没法打过,你就对他念咒——对着业生印念。”
康问当时骇得一愣,下意识里开口问道:“你咋知道的?”
殊不知谢恒颜根本懒得回他,两手一伸,便将那块狗啃的红布彻底展开,对着封偿又是一抖,并说:“喂,兄弟,看我!”
在场众人具是一惊,而康问更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看你个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儿?”
然而奇迹就在此时出现了,那傀儡封偿原本是要飞扑上来,直接咬断人的喉管——这会儿一见那块红布,反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足下一顿,竟当真侧目朝谢恒颜看了过去!
这一下,就连身后下达指令的黎海霜也不禁愣住:“阿偿!你在干什么?”
封偿浑身一僵,方要再度朝前挪开脚步,偏在同一时间,谢恒颜单手夹起康问,一个翻身跃上墙头,顺势又将那红布一抖:“封偿,你看这玩意儿,像不像你媳妇?”
“???”康问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你有病吧?”
殊不知,那傀儡不仅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竟还无端流露/出一脸堪称憨厚痴情的笑容:“不像我媳妇,倒是很像她穿的……”
话没说完,黎海霜已是急得大喊:“阿偿!”
“康问念咒,念大声一点!”
谢恒颜匆匆将康问往墙头上一放,转头跃下庭院半人高的杂草地里,胳膊一伸,径直压上封偿一动不动的脖颈与肩臂。
同时康问丝毫不敢怠慢,纵然半边腰际摔得全无知觉,一待两手空闲起来,即刻并拢贴合在一处,飞速自口中念出一串难以辨认的繁密咒诀。
此声既出,满地符纸碎片立马听候指令,迅速又在半空当中聚拢拼合,不偏不倚绕向封偿头顶极其脆弱一道光印。
谢恒颜眼底猩红骤起,在背对康问无法被察觉异常的另一角度,表情同样讳莫如深,再以重复相似的言语持续诱导道:“封偿,你别乱动,我只需要你告诉我,如何才能离开黎府?”
封偿眼底狰狞渐消,仅是一字一字道:“如何……离开……黎府?”
康问自然不懂精神控制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情,只觉这小倌和傀儡你来我往的对话之间,似有什么更深刻隐秘的含义——但若光凭肉眼看来,谢恒颜手里只攥着一块破布,背对在他身前,倒像是在施法似的,他问一句,那傀儡封偿便麻木而又机械地答上一句。
谢恒颜又道:“说清楚,离开这块地方,怎么走?”
“离……离不开这里……离不开的。”
封偿明显一愣,随即又很快应声说道:“这是我与海霜……永远的家,没人能从这里离开。”
谢恒颜耐性全失,登时有些怒不可遏道:“没人让你发表感想!我让你告诉我,怎么从心里出去?”
“他说了,没人能从这里离开。”
黎海霜猝然将他打断道:“就算你能控制阿偿,就算你把我黎家所有人全给乱棍打死……”
“你俩之后的日子,也只能待在这间小院子里,等到饿死渴死那给个时候,全身精魄瓦解飞散,最后还是会沦落成为供给阿偿的养料。”
“我的阿偿,不会死的。”她坚定说道,“绝不会——”
话音方落,却是听得尤为尖利一道破空细响,倏忽自那半空当中飞来一样锋锐狠厉之物,径直朝前钉上封偿已遭符纸封印大半的头顶。
黎海霜大惊失色,一声惨喝尚未自喉间顺利呼出,便见那突来之物乃是一支极为普通的细长竹箭,但其出弦劲道均匀有力,几乎是不偏不倚穿透了封偿头皮上一层最是要害的业生印。
谢恒颜与康问陡然抬头,便见竟是印斟只身一人站在另一处的墙头上方,背负箭筒与竹箭,拉弓满弦,试图再次将箭头瞄准傀儡封偿已然开裂的正脸!
“师兄,好样的。”谢恒颜大喜过望,像是一只小狗骤然见着了主人,连声喊道:“快射,射他,射死他!”
然而这回的印斟手劲一歪,顶好一支竹箭飞窜出去,偏又左拐右弯地朝下一顿猛坠,险些砸上谢恒颜乱蹦跶的一双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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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颜见到印斟:汪汪汪汪汪汪汪!
印斟见到谢恒颜:。。。。。。。
第41章 师兄的过去
印斟本身的箭术一向极差,这话并不是有意在贬低他的能力。
——世人皆有短处; 他这做大师兄的; 自然也不会例外。
第一箭,确是横穿了封偿的整个头顶。但也在同一时间里; 打断了谢恒颜先前对傀儡做出的所有控制。
只是那原该造成持续压制的第二箭; 并未能够紧随其后,而是在紧要关头……直接射歪了。
——此时此刻的封偿; 非但未再受制于谢恒颜的单一控制,反而在业生印猝然开裂的情况下; 仰天长鸣; 一并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剧烈咆哮。
“印斟,你……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谢恒颜惊恐抬头; 眼睁睁看着傀儡在他面前拉开架势; 狂怒嘶吼,犹如一匹将要展开殊死一搏的凶悍野兽!
就连康问也忍不住双手捂脸,尴尬难掩地说道:“要让我师兄射出一个百发百中,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呢!”
然而最令人感到心灰绝望的事情; 并不是那第二支竹箭未能命中; 而是在那紧要关头,自黎海霜嘴里; 不轻不重蹦出一句话:“……我说过了; 阿偿不会死的。”
她又一次重复肯定道:“绝不会死。”
紧接着; 众人的视线彻底自红衣傀儡身上转移; 继又望向庭后长廊最幽暗偏远一处; 一扇一扇从房间内部彻底敞开的门扉。
从那里走出来的,先是穿着寻常布衣的封偿,再是仅着一身中衣,脸色惨白的封偿,甚至还有躺在屏风后方,那浑身散发异味的腐尸封偿……
直到这时,谢恒颜才彻底明白——黎海霜说的封偿绝不会死,原就是在这座空间扭曲的黎家后院里,供养着数不清的傀儡丈夫,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处在不同阶段的封偿一人罢了。
一个人的执念究竟有多深,才能疯魔失智到这般地步?
然而一切至此,都是为时已晚。
谢恒颜能够戏耍单一只能力薄弱的傀儡,却无法控制这些迅速群聚在后院草丛中的怪物。
他只能拧着手里小半块破布,后退再后退,直到双脚抵上墙根,再无退路可言。
“接箭!”
关键时刻,印斟翻身下地,迅速将背后竹弓与箭筒抛掷出去,并高声提醒:“射头顶,业生印!”
谢恒颜先时一愣,随即扬手接过那半空之中飞来两物,同时印斟赶在一众傀儡伸开爪牙的一瞬之间,单手拉过谢恒颜摁入怀中,道:“别怕,直接射!”
半晌只听“嗖”的一声,伴随第三支锋利竹箭劈过长空,印斟捞着谢恒颜一并跃上房顶,顺势抽开八张符纸贴上另支箭头:“……再来,对准。”
谢恒颜双手颤抖,极力横在数尺高空当中,拉弓满弦,一箭接连无数琐碎纸片,正朝后院中央飞驰而去!
但见数缕刺目光晕陡然大盛,八张符纸自四面围墙上方撑开一道结界,其间繁冗咒文亦是应声而起,迅速往每只傀儡头顶形成整齐划一的锁链与桎梏。
那时黎海霜还未及下达任何命令,人已随着地面的不住摇晃而站立不稳,而她身边一众千奇百怪的傀儡封偿,亦很快在符咒造成的约束之下停止动作,纷纷缩回长廊幽暗的尽头,似拼命想要隐藏行踪。
印斟一手拖着谢恒颜跃向对面围墙,一手则将半支撑在墙头的康问扶稳攥紧,问道:“没事吧?”
康问咬牙坚持道:“没!就腰摔着了,有一点儿疼。”
印斟道:“我刚在山腰放了信号,等师父赶来就没事了。”
“还……还等师父过来?”康问无比痛苦地道,“现在出不去吗?”
印斟摇头道:“院墙被人施过咒法,估摸着是为方便供养屋子里这一批怪物——外人能够轻松进来,但找不到办法出去。”
“……对,就这些要人命的龌龊东西,一个比一个生得凶残。”康问龇牙咧嘴道,“我之前都没想过,问题竟会出现在黎姑娘身上!”
谢恒颜道:“就算她是人,也没法确认她丈夫一定是人。”
“是是是……我记得小倌,你管这些怪物叫什么来着?”康问眯眼道,“什么傀?什么儡?听都没听过——至少我们师父,以前就没说过。”
印斟目光一冷,转而望向谢恒颜道:“什么傀儡?”
谢恒颜脸色一变,霎时之间,忽又变得有些有口难言。
“傀儡,就……就是傀儡啊……”他支支吾吾道,“你看院子里的封偿,有一个两个三个……寻常妖物,哪会一下子重复这么多。”
印斟凉声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谢恒颜理直气壮:“当然是我……”
“嗯,反正都是你爹说的。”这回印斟不吃这套了,反而逮着他不依不饶道,“那么敢问你爹,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啊,这事儿别说我师父,就在咱们镇里也从没听人提过。”康问也道,“你一个没见识的小倌,是怎知道那玩意叫傀儡的?”
“不是,我……”
谢恒颜喉头一哽,根本挤不出一字半句。
而就当他拼命寻找理由,想要用来搪塞的那个时候——周围符纸筑成的结界猝然开始耸动,竟似随时面临坍塌一般,无端发出一阵极为剧烈的震颤!
那会儿康问还正忘乎所以,没脑子凑上去一顿猛追猛问,待得再回过神时,已经一个趔趄从墙头仰面摔了下去,落地滚进了脚下一堆烂草丛里。
幸而谢恒颜一个眼疾手快,拐着胳膊勉强将康问一只脚踝死死捞住——偏在此时,听得耳畔窸窸窣窣一串诡异的锐响,只见那方才还缩进暗中不敢妄动的一众傀儡,眼下正如潮水一般蜂拥而出,纷纷扑向角落每一处的结界边缘!
随后,张开獠牙,近乎疯狂地咬向四面围墙间屹立不倒的八张符纸!
墙头边的三人瞬间就愣了,死也没料到一群傀儡还能整这一出玩意儿——挣不开结界?那就干脆张嘴来啃!
康问整颗脑门儿还半悬在空中,如今吓得一双眼珠滚圆发红,忙是抱着谢恒颜的手臂喊道:“娘呀,这群死怪物……符纸都吃!小倌,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康问,你好重啊!”
谢恒颜右边那条胳膊伸得老直,这会儿为了把康问带回墙头上,连皮下一层青色的脉络都已撑得一清二楚。
而印斟此时更是腾不开手,一面立出两指催念咒诀,一面单以一手迅速填补结界——纵然如此,那群傀儡在咒文与符纸的同时压制之下,仍旧张牙舞爪,像是浑然不知痛苦一般,争先恐后试图将结界从内部进行摧毁。
这时的黎海霜才寻得间隙,扶着一旁傀儡的肩膀站直腰身,不断出声令道:“阿偿,先别管符纸,他们出不去的!”
“没人能从这里出去!”她骤然提高音量,“阿偿……吃了他们!这群走狗,都是害死我爹的罪人!”
此言方出,院后一众傀儡当即发出咆哮嘶吼相互交错的浑厚杂音——显而易见,印斟砸出来的符纸与咒诀,对于这批思维麻木的怪物,压根起不到较长时间的作用。
印斟急得满头冷汗,到最后干脆放弃对结界的多余修补,转而弯下腰身,用力拽住了康问的另一边脚踝。
康问这混小子,虽说体型不算壮实,但他平日里吃好睡好,体重却是在日渐不断地上涨。这会儿印斟低头拽着康问的腿脚,能明显察觉谢恒颜在抓住他的时候,究竟吃力到了什么地步。
印斟微侧过头,甚至再往旁边靠近一些,能清晰看见那苍白肌肤下隐隐浮现的数道青筋,以及在更深一层不断蔓延某种陌生而又熟悉的细腻纹路。
——等等……这纹路。
印斟微微一怔,待要继续凑去看得更加明了,谢恒颜却在他耳边苦不堪言道:“你发什么呆?快把康问拉上来啊!我手都要断了……”
“嗯,知道……”
印斟神情木然,一句话刚巧说到一半——回头只听一声突如其来的凶兽咆哮,身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