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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一声不吭的重新换了杯茶,搁到父亲面前,心里开始盘算本月交待进去的杯子到底有多少只。
“白桑!”白洛廷拿起杯喝了一口水,唤住女儿的声音淡定得像在闲话家常。
若是他发火的话,那大家还会觉得自己有条活路。而当他只是坐在那里一脸平静时,俊朗的线条会益加像他的父亲白令亦,但恐怖程度却远高于白令亦。
“爸爸!”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暗恼自己逃不开父亲的怒火。
“你派给他们的任务……要求有没有更改过?”
“没有,爸爸。”白桑乖巧的回答。
“那他们怎么敢!”十指相扣,胳膊肘支在桌上的白洛廷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似是望着很遥远的地方,缓缓的咬着牙道:“谁教给他们把暗杀做成蓄意谋杀的!玩也要有个度!”
食指弓起来,蹭着鼻尖。
“暗杀,蓄意谋杀……”白桑的声音颤抖着,是害怕亦是懊恼。
“到底是多么白痴的家伙,居然敢将暗杀对象从十六楼上扔下去!”白洛廷像是说给白桑听又似是自言自语:“多么白痴的行为啊,居然还补了一枪在心脏,倒是真的死透了,没救!难道他就不想想,如此嚣张的执行任务,结果是什么……中间只要一个环节出岔子,他们的小命就都玩完了!甚至还会搭上白家的产业……白桑!”
“啊!”暗自叫苦,白桑怯怯应声。
“把花穆音退货给你世昂叔叔,可行吗?”
“爸……”摊摊双手,现在花家对花穆音的兴趣仅止于好奇修罗场有没有再死过人。吃撑了才会接受如此可怕的退货,花家的子孙们又不是活腻了。
“那就派人教会他们什么是暗杀任务,什么是蓄意谋杀!”白洛廷淡定的语气,令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在生气。
白桑整个人从脚颤到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抑制住自己逃跑掉的冲动。
“对了,爸爸。”咳了声将颤抖除去,白桑提起了绝对能令白洛廷不再理会花穆音的事。由于不想继续承担父亲愠怒的压力,白桑不禁把语速加快了一倍:“白羽马上就要回来了!”
白洛廷保持着思索的姿态,听到“白羽”的名字,便放松了身体,倚进椅子里:“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是啊,爸爸。没有别的事,我就去帮白羽准备一下啦……”
“顺便,花穆音的事也给我办好。”
白桑身体僵在原地,漂亮的眼睛里填满了哀怨,而她的父亲神经极为大条的离开椅子走人了。
所谓教会,所谓派人,无非两种方法——
其一,找个高杆的老师或前辈指导一下,通常用于培训新手。
其二,安排“合适”的任务,实践之中出真知,既是学习亦是惩罚。
没有人乐意去指导花穆音,包括教导过他的,虽然都说他是有天分的,可不代表他们乐意尝试一下自己教育出来的成果。
故而,白桑揉开了数次眉头,只能派任务下去,让这对儿搭档明确懂得何谓暗杀!
但是……事实证明花穆音是难以被改变的——每一件暗杀任务都多多少少透出阴谋的味道,多少有点不应该的轰轰烈烈。白洛廷从最初的爆怒到最终的厌腻,听到花穆音的名就跑得远远的。
得不到白洛廷认可,白桑又甩手不管此事,负责分配任务的部门只得不断抬高任务的难度,这种类似于网游中打怪升级模式的任务形式,令花穆音的声名不胫而走,渐渐的业界也便有了修罗场精致少年狠稳辣的解决任务对象的称誉。掠过他和零的眼神中,不爽与蔑视越发的多了。这对儿某些神经有点粗的搭档仿佛默契了般目不斜视的越过那些有胆看没胆上的家伙们,忙碌在修罗场所派的密度大到透不过气的任务中……
修罗场被匆匆前行在沥青路上的人打破了静谧和沉寂,几束严密监视着场子的探照灯扫来扫去,不时映出白桑抿着唇、表情严肃的脸庞,伴着她走向沿河的宿舍楼。
大约五分钟前,她得知了花穆音在连续接了两个任务,三天未归修罗场后,终于身负重伤被零背了回来。
无法理解零是如何将他以背的方式带回来,但不妨碍她顺应焦急的心风般的赶向花穆音的身畔。
远远的,她抬头望着花穆音应在的房间,出她所料的是那里一片漆黑。
想起时常看到零的河边,她便绕过了大楼,放轻步子向河边走去。
此时花穆音正斜倚在柳树畔,眉头皱得死紧,盯着零忙碌的双手。
零半跪在他面前,冰冷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无比专业的止血、消炎、包扎……
他的目光专注着花穆音的伤口,看着血流蜿蜒如注。
没有泪,没有失措、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尖锐的痛刺穿神经,痛楚在体内张狂的喧嚣着,花穆音专注着零的动作,眼神充满了嫌恶,既是零如冬天般寒冷的手抚上皮肤的不适,亦是他想起初遇时对零的感觉。
在多年之后,不再是孩子的零会不会后悔今日将他的性命救回来呢?毕竟,到现在为止,花穆音一直都是拿看待骷髅的目光来看他的呀。
更紧的皱眉,骷髅……为了一具骷髅居然受了伤,还真是讽刺呢。
因失血而苍白的唇扯出淡得看不出的笑,花穆音调整着身体,将伤口处放得轻松,方便零为他包扎。而他的视线则沿着零瘦削的弓起来的背滑下去,猫般圆滑的轮廓乖巧安静。
按说不可能会受伤的,花穆音眨了眨眼,当他一把捞起身处险境的零,躲闪开乱射来的流弹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抱着的,不再是初遇时拥有着巨大脑袋和短腿的孩子,而是肌骨结实、在杀手任务中能够独挡一面的少年。就是数秒的迟疑,留下了他从不知剧痛至此的弹道。
对成长和时间,他拥有着本能的恐惧,就如同对黑暗的厌恶。
从未细数来到修罗场的日子,他刻意忽略时间,时间却悄悄的改变着他和他身边的一切。零再不是记忆中孩子的模样,再也不需要紧紧的迈步才配合得上他悠闲的步伐。但零总是用最令他舒适的速度,没有任何抱怨的跟着他,即使是在被他虐待般的培训、教导时,都没有任何抱怨。
是什么令零愿意跟着他,忍受他呢?有时他会觉得很好奇,很想问清楚。可是他知道,就算是问了,零也会继续保持着沉默,大概这就是许多人评价他的——内敛。
内敛对于杀手来说,不是坏习惯。
可是,内敛到必须去猜测零的想法,却是花穆音永远做不到的。
零感觉到花穆音眼神中的情绪一刻不停的变幻着,猜不透也便不去猜。腿边放置着他许久前要来的医药箱,一直注意着里面各种物什的保质期,因为他知道花穆音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而作为杀手受伤是难免的。
手上的动作突然变缓,他想起夜色初临时,扶着花穆音走到了修罗场的边界时,花穆音懒懒的叫他改变姿势背着他。
不可思议的要求零早已见怪不怪,说是背着,其实不过是花穆音半个身体的重量加诸于他的背部,路还是由花穆音自己走的。
快到房间中,这任性的家伙又说讨厌弄得一屋子血腥味,命令他在河边处理伤口。
零颇为无奈,再是血腥味也是他自己的呀!不过,伤者皇帝大,他顺从了要求将花穆音扶坐在了柳树下,便急急的奔去取医药箱。
当他的手移到医药箱上方时,MILDSEVEN落入了他的眼里,没有开封的烟盒上铺了薄灰。
每次更换箱中的物品,都是把它随意的拿到一边,久而久之就落上了灰尘。
这一次,零拿开它的手有了些颤抖,掺着些兴奋与忐忑,拎起医药箱转身离开了房间。
对于他的碰触,花穆音在第一时间皱眉,本能的抗拒。
零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讨厌自己低得像蛇般的体温?但是,必须帮他包扎好伤口才安心。
向花穆音倾了倾身体,向他跟进了一步,零不再看他而着重于包扎的动作。
——这些都是花穆音教会他的,但他从不曾乐于将它付诸于花穆音的身上。
心莫名的颤抖。
杀手是不应该存在感情的,不应该给任何人征服自己的机会,所以零习惯保持沉默。不论是对厌恶的事还是喜欢的人,消极的保护着自己。
即使与花穆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执行同一件任务、被他保护或配合他,零都明镜般的清楚,他们所拥有的只有自己而已。
花穆音觉察到伤口的疼痛处多了丝冰冷的麻痒,低头就看到零的手指正沿着包扎好的绷带没有意识的移动着。
不可否认那伤口包扎得很好,整齐而漂亮。亦不可否认零的手已不是短短胖胖的、拉长的骨节显出了它成长的方向。
零从容无息的站起,单薄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花穆音的视线中,拎着那只医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
温暖湿润的水气随着风扑在脸上,他想起了初遇的那个秋天——看着那白得刺眼的绷带,那里似乎还存留着零的体温,似是当年灌进了屋里清冷的风。
嘲讽的笑浮现,倚着树干望着星空,花穆音呢喃:“零啊……一直都忘记了问你,天气转凉的时候,你会不会感觉到冷?亦或者,只是无法冬眠而已?”
他的目光游移了片刻,落在某一个定点,微微笑。
躲在暗处看着零为花穆音处理伤口的白桑看到花穆音盯着自己的方向,笑得诡异,不禁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抚摸着手臂望着横贯于他的腰部的绷带,白桑的心就那么一紧,忘记了此时受伤的人是以怎样的表情在朝她笑。
余在她脑海的是,要彻察花穆音所接到过的所有的任务,因为某些原因,她忽略了他太久了。
22 识羽
这座城市有着丰富的地下水资源,却没有湿润的气候,每到冬天都会干燥得令人心烦意乱。
于是,花穆音明白了为何零喜欢在河边度过冬季时光,滋润的河水、温暖的水气加上修罗场卓越的地暖,躺在树丫间或坐在树下都是极为享受的事。
也许是因为他受了伤的原因、也许是前期任务密度过大,总之在他负伤回到修罗场后,不见任务派下来已近月余。起初的几日,零无时不在的陪伴着他,照顾他的需要,害他认为自己已是残废了。之后伤口愈合良好,零却接到了单独的任务——都是很简单的任务。零也应该磨炼一下了,总是跟他出任务永远都会是母鸡翅膀下的小鸡,不经风雨的成长是不完全的。
眯起眼睛,挡住黯淡的阳光从柳丫之间落下来,花穆音扯开淡然的笑。
零的确是具备天才的杀手潜质的,十余件任务皆能办得滴水不漏,而且……与他的风格完全不同。
他讨厌血腥味,讨厌血液飞散,对他来说爆掉一切是最实际、最有效的方法。零每次都是静静的去了、静静的回来,不像他总是不小心沾上血珠,回来丢给零清洗。
笑中夹杂着浓浓嫌恶,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缠在他的感官里,哪怕是脱光了染血的衣服,都无法除掉。以往的嫌恶都是对别人,而这次却是对自己的。
不知是第几次,花穆音对零有了些许羡慕——清爽如风,很好。
或许别人认为的天才杀手花穆音,恰恰是最不合适做杀手的吧?用白洛廷的话讲,他总是把暗杀做成轰轰烈烈的谋杀。
觉察到淡然如水的目光注视着他,花穆音侧头向树下瞟了一眼。身材越发修长的零微微抬高了下巴,不必眯起来就很是狭长的眼睛中透着关心,似乎还有关不住的温柔流淌出来。
“回来了?”
零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花穆音侧过身体,打量着那张透着青白的脸,不由自主眯起双眼。
“这儿,很痒。”
话是这样说,他的身体一动没动,不知是懒还是没痒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晚上换药时,看一下。”零在对他说话时,语气会变得柔和,固然还是沉默居多已经不会令花穆音觉得两人之间有代沟了:“恢复得很好。”
“不过是顺着我转身的动作打穿过去了而已……”花穆音懊恼着。
“穆是我背回来的。”
“那又如何?我不过是懒得撑着自己的身子罢了……”也想知道长大的零是否能够承担得起他的生命的责任。
“但是,修罗场的主子们,都吓坏了。”零的声音听不出是否有调侃他的意味,习惯性的低垂着头,零倚在树干上,紧了紧自己的腰带和鞋带。
“以往死个把人,他们都没吓坏,我不过是个贯穿伤,他们被吓坏没有道理啊。”花穆音将胳膊轻轻搭在伤口处,那里只摸到被扎得很专业的绷带,得知他受伤后,尊重他的意愿没有出动大量医护人员照顾他的结果是送来一大堆用得上或用不上的药物、敷料,多到把零能够埋起来。没有人有胆子惹烦他,所有的口水都倒在零那里,但看得出他们注意到了零的变化,眼中都多了一抹惊异。
想起那种眼神,花穆音就觉得不爽。
“穆是花家的少爷。”零一句话做了总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MILDSEVEN,直起身子,连同打火机递给花穆音:“不是修罗场的东西,是我完成任务后,特意……买给你的……”
花穆音懒懒的抬手,指尖落在烟盒上敲了一敲而后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