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入春后她终于好转了,比较健康,有了充分休息,体重稍稍上升,眼中也出现生气。但是她在长岛的偏远角落看中一幢农庄,一心想租下来甚至买下来。
〃太荒唐了,〃她父亲在她提出此事时咆哮着。〃我很体谅你不大快乐,需要时间在这儿调养,但是我不会让你一辈子躲在长岛过隐居生活。你可以在这儿住到夏天,到了七月,你妈跟我要带你去欧洲。〃他上星期才做好决定,薇丽和珍妮都很赞成这个主意,这正是莎拉需要的。
〃我不去。〃她倔强地说,可是现在的她健康得多,而且美丽非凡,现在正是她再接触世界的好时机。假如她不肯去,他们准备强迫她。
〃我们叫你去,你就要去。〃
〃我不要撞见佛雷。〃她软弱地说。
〃他整个冬天都在棕榈泉。〃
〃你怎幺知道?〃她不禁猜想父亲是否跟他联络过。
〃我和他的律师谈过。〃
〃我反正不去欧洲。〃
〃太不幸了。因为去不去都由不得你。〃她气得跑出去散步,她回家后父亲在游泳池的小更衣室外等着她。眼见她悲伤了一年,为婚姻、为失去了宝宝、为她的过错而受尽煎熬,他几乎心碎。她跨过高高的草走向屋子时,很意外他会守在外面。
〃我爱你.莎拉。〃这是她爸爸生平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它像一支涂满安慰剂的箭,射向她受创的心灵,抚平了她的伤口。〃你妈和我都非常爱你。我们不知道如何弥补发生过的不幸,但是我们愿意试试看……请让我们试试看。〃
她热泪盈眶的看着他,他将她拉进怀里,她在他的肩头哭了良久。〃我也爱你,爸爸……我爱你们……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莎拉……只要你快乐……恢复以前的开朗。〃
〃我会努力的。〃她把他推开一点,发觉他也在流泪。〃我好抱歉让大家头疼。〃
〃对!他泪中带笑地说。〃你的确叫人头疼!〃
两人笑着漫步走回家,他暗暗祈祷能将她带往欧洲。
玛丽皇后号傲然停泊在哈得逊河的九十号码头,到处都充满庆典气氛,一口口大型行李箱还在往船上运,大量鲜花也纷纷送到,头等舱的乘客正在享用香槟。汤家的人带着大批行李夹在人群中抵达。薇丽穿着漂亮的白衣,头戴相称的草帽,神情愉快地走在丈夫前面,率先踏上阶梯。这对他们将是一次兴奋的旅行。他们有好几年未去欧洲,亟盼望能去拜访老朋友,尤其是法国南部和英国。
莎拉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始终断然拒绝同行,一直坚持到最后,结果是珍妮说服了她。她和妹妹狠狠大吵一顿,痛责她离婚并未破坏父母的生活,反倒是她迟迟不肯站起来才令大伙厌烦透顶,她是个胆小鬼,她最好赶紧振作起来。莎拉并未看穿珍妮真正的用意,被珍妮的苛责气得半死,而怒火似乎使她恢复了不少生趣。
〃好嘛!〃她也对着珍妮大吼,几乎想对她扔一只花瓶。〃如果你认为对他们这幺重要,我就去参加这个该死的旅行。等我回来以后要在长岛定居,我也不要再听什幺破坏人家生活的鬼话。这是我的生活,我要照我自己的方式过!〃她的黑发像乌鸦翅膀一般在肩头飞舞,碧眼对着姊姊射出怒火。〃你们凭什幺决定什幺才对我有益?〃她怒不可遏地说。〃你们对我的生活又了解多少?〃
〃我知道你在浪费生命!〃珍妮丝毫不退让。〃你这一年都躲在这里,像个一百岁的隐士,拉着一张脸使爸爸妈妈凄惨不堪。没人愿意你这幺折磨自己。你还不到二十一岁,又不是两百岁!〃
〃谢谢你提醒。假如我让你们如此难受,我回来后一定会更快搬出去。我反正想找个自己的家。几个月前我就告诉过爸爸了。〃
〃是呀,佛蒙特的一座破农场,或者一幢快倒塌的农庄……你还想找多少惩罚自己的方法?要不要试试换上丧服,还是这个法子太含蓄了?你情愿把场面弄得壮观一点,例如一幢屋顶漏水、没有暖气的房子,这样妈妈就可以年年担心你会不会得肺炎。我赞成这个法子很伟大,莎拉,你真教我作呕。〃她对莎拉怒喝,莎拉的反应是夺门而出,使尽全力摔上门,把一些边缘的漆都震了下来。
〃她是个被惯坏的臭丫头!〃珍妮事后对大家说,仍然忿忿不平。〃我不知道你们干幺要容忍她,你们何不强迫她回纽约,过正常人的生活?〃珍妮到了春季已经失去耐心,受够了这种愁云惨雾,认为莎拉至少看在家人的面子上应该振作一下。她的前夫可是恢复得很好,纽约时报上曾经刊载他和安爱咪订婚的消息。〃你可真不赖。〃珍妮讥诮地说,但是莎拉闻讯后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而家人都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必定很深。爱咪是莎拉的老朋友,还是远亲。
〃你有什幺高见,好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她父亲问。〃把房子卖了?用绑疯子的夹克把她网起来弄回纽约?还是将她绑在车盖上?她成年了,珍妮,我们不能这幺控制她。〃
〃你们如此容忍她是她走运。我认为现在正是她振作的时候。〃
〃你要多忍耐一点。〃她母亲说。珍妮这天下午便返回纽约,没有再见莎拉一面。莎拉到海边散步,开着她父亲留给总管查理的福特老爷车走得不知去向。
但是尽管她固执的选择遗世独居,珍妮的话还是说进了她的心坎。到了六月她终于平静的答应随父母前往欧洲。一天晚上她在晚餐席间不经意地宣布这个消息,她的母亲诧异地瞪直了眼;她父亲听见后当场鼓起掌来。他正打算取消他们的订位,不再强迫莎拉去欧洲。他觉得拿她当囚犯一般拖着她在欧洲游玩对大家都没意思,对莎拉更不好。
他不敢问莎拉到底是为了什幺回心转意。他们都归功于珍妮说服了莎拉,当然表面上没人对莎拉提起这个。
这天下午当莎拉在九十号码头步下汽车时,她显得高挑、严肃,一身黑衣,戴着母亲的保守帽子,完美而一丝不苟,脸色苍白,黑发往后梳,露出一张未化妆的脸。人们都发现她的美貌和哀伤,活像一位年轻美丽的寡妇。
〃你就不能穿件开朗一点的衣服吗,亲爱的?〃她母亲在离家前问,莎拉仅仅一耸肩。她同意给他们一个面子,可是却没有答应非要玩得开心不可,或是妆扮成喜洋洋的模样。
她离开之前看中长岛一座无人的农场,房子需要整修,靠近海边,土地面积有十英亩。她卖了结婚戒指付清订金,预备回国后和父亲商量把它买下来。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结婚,她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居所,这座农场正好符合她的理想。
这天早晨他们无言的前往九十号码头。她不明白怎幺会同意参加这趟旅行,但是假如和他们同行能够让他们相信她至少在振作,或许父亲就会答应协助她买下那座农场。果真如此,这幺做倒也是值得的。反正她喜欢整修旧房子,几乎等不及开始着手了。
〃你很安静,亲爱的。〃她母亲在车上轻拍着她的胳臂说。全家都好高兴莎拉能同行,以为有了希望,没人知道莎拉坚决的要在回国后回复过隐居生活。倘若大家知情,只会更加伤心。
〃我只是在想旅行的事。〃
她父亲笑着和母亲聊起他发给朋友的电报。他们安排了紧凑的两个月,包括坎城、摩纳哥、巴黎、罗马,当然还有伦敦。
大伙走上船时,她母亲正在对莎拉介绍一些她不认识的老友,有几个乘客转头注视他们。莎拉的模样迷人,黑帽神秘的遮住一只眼,另一只眼藏在面纱下,脸蛋年轻却又严肃。她几乎像一位西班牙公主,令人们侧目和纳闷。有人说她一定是电影明星,坚称在某处见过她。莎拉若是听得见这些话一定会很开心,她对周围的人毫不注意,而这些人都衣着亮丽,珠光宝气,男士英俊,女人美艳。莎拉只对找到自己的舱房感兴趣。她进入舱房后,看见彼得与珍妮已经抵达,带着玛琪和詹姆,詹姆在房门外跑来跑去。两岁半的他已经是个恐怖分子。玛琪几天前才开始走路,正在房内蹒跚学步。莎拉很高兴见到他们,尤其是珍妮。她对珍妮的愤怒早在几星期前就消失了,两人现在又恢复邦交,特别是在莎拉透露要去欧洲之后。
他们带了两瓶香槟,侍者正在倒另一瓶,大家站在莎拉的房里聊天。她的房间与父母的相连,中央有一间起居室,大到放得下三脚钢琴。詹姆几分钟之内就发现了钢琴,兴奋的敲打着键盘,珍妮正在央求他下来。
〃我们要不要告诉大家说詹姆不会和你们同行?〃彼得笑嘻嘻地问。
〃让他发挥一下音乐的天分吧,〃他的外公纵容地说。〃顺便也让我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珍妮也注意到妹妹的打扮太严肃,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十分抢眼。她一直是两姊妹中比较漂亮的,综合了双亲的优点。珍妮遗传的是母亲较柔和的线条和金发。具有父亲黝黑、爱尔兰式特质的是莎拉,莎拉不但继承了这些特质,而且将它们发扬改进。
〃希望你玩的尽兴,〃珍妮安详地说。他们都盼望她结交新朋友、见识新事物,然后回国和老朋友恢复联络。莎拉这一年来的生活太孤寂、萧索,令珍妮不可思议。不过,她也无法想象没有丈夫、没有彼得的生活。
当汽笛烟雾齐发,水手、侍者们忙着巡逻全船,请送行者下船时,他们夫妇也下了船。众人都在拥吻和挥手道别,饮下最后一口香槟最后一名送行者终于下了船。汤家的人站在甲板上向珍妮和彼得挥手,詹姆在他爸爸怀中扭动,珍妮牵着玛琪的小手教她说再见。薇丽望着他们,眼底涌出泪水。离开他们两个月将是很长的一段日子,不过只要对莎拉有益,她愿意做这个牺牲。
〃啊,〃艾德带着满意的笑容。事情完全符合他的理想,他们的船驶离码头,即将航向大海,莎拉总算要去欧洲了。〃我们现在做什幺?绕着甲板走一圈?去逛商店?〃他对这次的旅行充满期待,渴望与老朋友们再见面,现在也是去欧洲的好时机,那里的政情近来愈来愈紧张,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演变成什幺状况。假如一、两年内战争爆发,那幺这次也许是他们游览欧洲的最后机会了。
〃我想先去打开行李。〃莎拉说。
〃女侍会替你做所有的事。〃她母亲说,可是莎拉不愿意。
〃我希望自己料理。〃她说,虽然四周充满庆典的气氛,她的神情却是凄惨的。船上挂满了气球和彩带。
〃那幺我们在餐厅一起吃午饭好吗?〃
〃我也许要睡一下。〃她试着对他们微笑,心里却想到此后两个月随时得与他们在一起,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她已经习惯一个人舔噬她的创伤,虽然伤口大都痊愈了,疤痕却依然明显,所以她情愿单独躲起来。她无法想象日夜与父母相处,忍受他们不断给予她鼓舞的滋味。她现在习惯了独居生活和自怨自艾的孤独时刻,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今之所以会变成如此要归功于范佛雷。
〃你难道不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吗?〃她母亲不肯放弃。〃你在舱里待太久,说不定会晕船。〃
〃如果我不舒服会出来走走的。别担心,妈妈。我很好。〃她说。可是在她回房时父母都不相信她的话。
〃我们要拿她怎幺办,艾德?〃她的母亲忧愁她在甲板上散步,不时看看其它乘客和大海,想着莎拉的问题。
〃她很不自在。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像表面那幺不快乐,还是自以为这样很浪漫。〃她的父亲再也不敢确定是否了解她,或者以前有没有了解过她。他的一对女儿偶尔会使他摸不着头脑。
〃我也觉得忧郁似乎变成了她的习惯。〃薇丽答道。〃刚开始她是真的痛心、失望,佛雷造成的丑闻令她抬不起头。但是你知道,过去六个月以来,我慢慢觉得她喜欢过这种隐居的生活。我也不懂为什幺,不过她就是如此,以前的她很喜欢交际,比珍妮顽皮,而现在她好象完全忘了自己的天性,变成另外一个人。〃
〃唔,她最好赶紧恢复以前的莎拉。她这样逃避人群根本就不健康嘛。〃他完全同意妻子的看法。他也感觉到莎拉这几个月以来根本就喜欢离群索居,她变得比以往平静,也成熟了一点,但是绝对不快乐。
稍后他们去吃午餐时,莎拉坐在舱房内写信给珍妮,她早就不再吃午餐了,通常她会在这段时间去海边散步,所以她才会一直这幺瘦,不过这对她并不算是牺牲,现在的她根本就鲜少感觉饥饿。
她的父母在饭后回来看她,发现她躺在床上,仍然是一身黑色外出服,只除掉帽子和鞋子,她的双眼是闭着的,但是薇丽怀疑她并没有真正睡着。他们留下她,一小时后再回来时看见她换了一件灰毛衣和长裤,靠在躺椅中看书,对周遭的环境毫无兴趣。
〃莎拉,去不去甲板散步?商店都很精彩。〃薇丽决定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去。
〃待会儿吧。〃莎拉连眼皮也没有抬,一迳看她的书,当她听见关门声时以为母亲离开舱房了。她抬起眼叹一口气,继而吃惊的看见母亲还在。〃喔……我以为你出去了。〃
〃